余小墨抱着老木,又去了漪澜苑。
苑内正殿亮着灯,长公主婀娜的身子,立在一簇曼陀罗前,投映出两道阴影。
仿若耳鬓厮磨的两个人。
一个温柔热情,一个欲拒还迎。
余小墨纵身一跃,跳上屋顶,掀开一块瓦片,与老木静静看着殿中一切。
“尤戈,这是你送我的花。不!准确说是我向你要的……有一年你从天竺带回,入药用的。你说花身含毒,说什么不肯给,我却极喜欢,软磨硬泡下,你终松了口。”长公主抚着金黄的果子,自言自语。
思及过往,她不禁绽出笑颜,“连你都未想到,我不但养活了你送我的那盆,还嫁接培育了好几盆,后来更是派人去天竺找到白的、紫的、黑的……十几个品种。”
“别人全当我魔怔了,嗜花成命、爱花成魔……命、命儿,他长大了,很高、很好看,不过,比你性子冷,比你更聪明。我,这辈子得不到你了,就让他替你圆了我的梦,全了我这一世的痴情吧。”
长公主心情极好,唇角笑意一直浅浅挂着,连妆容都较往日,浅淡粉嫩些。
余小墨听得一知半解,老木却早已咬牙切齿。
真是——太不要脸了!
老木爪子狠狠抓着余小墨,险些抓破他的手,可因小墨专注屋内动静,并未感觉到疼痛。
倒是老木自己意识到后,赶紧松了爪子。
若是抓破了,上哪儿打疫苗。
我这不知第多少代的徒孙!
“你把命儿,弄哪儿去了?”
一道不高、却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竟是太皇太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长公主起身,望向门口。
太皇太后甚是憔悴,满头白发,此刻在烛光下映得如雪般。
她并未让婢女搀扶,而是自己拄拐,蹒跚着走进。
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一脸暗沉,“命儿呢?”
“母后,您,不要管了!这是我与尤戈的事。”长公主唇角的笑意凝结,转瞬消失,神情冷漠又决绝。
太皇太后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瑶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自然要全了我这一辈子的遗憾!”长公主眼神哀伤。
太皇太后身子一软,沉默了。
过了许久,刚刚才点燃的蜡烛,只剩一小段残根,堆满烛泪。
太皇太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无奈的气,叹了一口又一口,“命儿,是你的侄儿,亲侄儿!”
“什么?不可能?”长公主抬起错愕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母亲。
太皇太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抚着,“命儿,是你皇兄的孩子,亲生的孩子,他……”
长公主突然打断太皇太后的话,声音因激动有些颤抖:
“母后,我看您真是老糊涂了。为了套出命儿所在,不惜编这样的谎话,如此诋毁皇兄,您……有您这样的母后吗?”
太皇太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被长公主的下人搀起,强送回了慈宁宫。
长公主无力地瘫坐于曼陀罗前,手狠狠抓住一个果球,任由刺儿刺进掌心,鲜血缓缓沁出。
“骗我,全在骗我!谁都不能阻止我!谁都不能——”
偏执!
可怜、又可憎的女人!
老木气得身子颤抖。
余小墨也隐隐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这个女人,真是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