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辞高傲,自然不屑在俗物刻薄客人。
不过一刻钟,柳燕辞的人便牵来安车。
马车外套牵两匹踏雪乌骓,车内锦缎束垫,镶金嵌玉,精美奢华,可见其非寻常高官所用。
见下人挂上御赐金铃,上有象征太子身份的龙纹,萧般若懒懒撩了一眼,镇定从容上了马车。
柳燕辞随后钻入,却观萧般若毫无淑女仪态,着履平躺在其上,不满蹙眉。
萧般若视若无睹,扭头冲他一笑:“我在牧家恣意随心,最厌恶守那等繁文缛节。殿下若有意招揽我,盼你尽早习惯。”
“萧姑娘与长姐果然不同。”
柳燕辞克制喷薄怒气,嘴角勉强挂上温和弧度,话里暗藏呵斥。
萧般若淡笑不语,小手挥了挥示意,接着两指夹起香炉盖子。
柳燕辞自见一道残影闪过面前,香炉缓缓散发出一股药香味。
不难闻,却奇怪罕见。
柳燕辞警觉张手紧掩唇鼻:“你投放了什么?”
“安神药。我起床气大,殿下无事便下去吧,别无端端当了撞枪口的炮灰。”
萧般若间接应答,毫不客气地轰人。
柳燕辞面色略微发青,再次垂眼望了一眼绸垫,已被萧般若占去过半,唯有压下郁闷,转身回了马背上。
车门嘭的甩上。
萧般若视若未闻,一把扯过毛绒大氅,严实盖在身上御寒。
美眸闭上一瞬,萧般若脑中清明。
太子大张旗鼓回京,无非故意惹人去猜测车中女子,为事后逼她更换身份做铺垫。
牧云祈,你可要争气点,早点回京,否则……
牧家新妇恐怕在谣言中,不知不觉死了。
风雪漫卷,宫内金瓦下凝结出一条条冰挂,晶莹剔透,泛出耀眼斑光。
萧般若以无名氏被困到东宫十日后,北境大捷传至京城。
一扫京城连日来的阴霾沉沉气氛。
原因无他,纯属柳权衡捡回一命,回了自己地盘,便不余遗力,立刻遣党羽光禄大夫弹劾国舅赵全德失职,造成征战军中断粮。
太子如临大敌,派出都御史反击,上谏柳权衡调戏良家妇女,且嗜血成性,滥杀无辜。
两方势均力敌,胶着不下。
东宫,藏书阁。
萧般若推开沉重窗扉,双手交叠趴在窗台上,眺望北境之处,美眸忽而一凝。
她捡起窗台处落叶,五指相夹,沉吟片刻,翻手以掌心拂过。
枯黄树叶逐渐泛红,不出半刻,无声卷起星星火点,随风疾速焚烧成灰烬。
背后,柳燕辞屏气凝神地瞧着这一幕,瞳仁微缩。
良久,他滚动艰涩喉咙:“檀儿算到,孤即将有一凶,恶人出自北境,你又卜测到什么?”
“紫气东聚,牛斗冲天狼,角宿凸显。”
萧般若朝太子作揖一拜:“恭贺殿下,兄弟阈添瓦,亹亹仆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