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表达的是你喜欢我让你觉得辛苦,你也可以不喜欢我……这是你自己的事。”
“我……”他倒抽了口凉气,“不介意。”
迟潜几乎是按着自己的左手说完这句话的。
陈槐安只要回头或者朝车内后视镜里轻轻一瞥,就能看到一个浑身发抖的米糠。
“还有,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喜欢我这件事的……”
“那本画本,从前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以为是你的宝贝吧……结果呢,你不还是……”
“说丢就丢。”
如果了解迟潜的人,就能明白这四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控诉的意味。
陈槐安不知道听出来了没有,他低头叹问:“所以最后……还是落到你的手里去了吗?”
迟潜轻嗤一声,“是,落到我的手里了。”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喜欢,这么廉价。”
到现在,迟潜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的语气已经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好像脑海里有根针抵着他,叫他一定要用尽伤人的话去刺着那个人。
然后他还要酸着眼睛去看他缄默的背影,看他细微的情绪变化,看他会不会恼怒,想不想把他丢下车。
“陈槐安,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和八年前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你看不出来吗?”
“你该问清楚你自己,你喜欢的究竟是八年前的那个跟在你屁股后跑的小孩,还是我这个做过裸模满南城捡垃圾的环卫工人。”
陈槐安脸上有细微的波动,他开口,嗓音略显低沉,“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为什么刚刚不开口问。”
迟潜反驳他,“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你哭。”
他沉默,“耍我,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当然有意思。”接着勾着笑看向窗外,语气轻松,“生活这么无聊,总得找点乐子。”
话落到这里,基本已经划上了句点。
再说下去,或许就到了两败俱伤的局面。
陈槐安不是运筹帷幄以决胜千里的张良,但他仍然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这么一根即将掉在火药堆里的燃线,轻而易举就被他心里的雨淋湿了。
整个世界突自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好半天,陈槐安道:“迟潜,你这样说,我也不会生气。”
“不是因为我能忍。”
“而是因为……”
“我听出来了。”
你的弦外之音,话外之意,我全都听出来了。
迟潜眼皮跳了跳。
陈槐安刚刚沉默的时候就想到了,迟潜的话大概是不能顺着听的。
他只是口不对心的诘问,然后顺便留些蛛丝马迹给你,那些你都得自己去找,找不出来就只能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