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太过显然,我看向他,“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微侧过身,“姑娘若是不介意,秦某倒是乐意为姑娘带路。”
我有点烦他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回头找机会一定要揍他一顿。
“那你带。”
难怪都说青州秦公子风流,他对各家特色如数家珍,什么“此家水袖舞得最好。”、又或是“此家歌舞一般,茶点果子细致。”
诸如此类。
若他没那么多心眼儿,我倒是觉得日后无趣时,还能约他出来解闷儿。
我一向喜欢看北漠那边的女子跳舞,凡北漠女子,身上必定装饰着各类宝石首饰,舞动时各类宝石碰撞在一起,叮叮咚咚,热闹的很。
于是我问他哪里有北漠曲艺时,秦公子热心地给我领我去了幻月楼,据他所说,幻月楼的北漠舞最为惊艳。
幻月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
其他坊市早早闭了,唯独乐坊笙歌起,灯靡靡。
与戏台正对的二楼雅间乃是整个花楼中最好的位置,我此刻便与他对坐在此,朝下望去,正正能赏到胡姬乐舞。
他“哎呀”一声,单手托着腮,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望着我,“今日是西域胡旋舞,没有姑娘爱看的北漠舞,可惜,可惜。”语调之中尽是惋惜之意,脸上却带着若有似无的轻笑。
我懒得理他,侧着身体把脑袋放在二楼栏杆上,认认真真地看楼下的胡姬跳舞。
他请我吃糕点果子,却不知我一个活死人根本无法下咽任何食物,甚至连气味都闻不到。
之前在后辈的马车上时,后辈喂了我一块糖糕,喉咙便似有刀割似的痛,随后便是吐下了生平的第一口血,当时吓得她哭了大半个时辰。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食用过任何东西。
可我竟然发现,我竟能闻到酒香,我觉得意外,有些怔然,“这是什么酒,好香。”
“只是寻常的桃花醉。”他极其有眼色地替我斟酒,“姑娘,请。”
清酒入喉,不疼,也没有吐血。我略有庆幸,原来我还能喝酒。
对酌几杯后,我心中生了几分遗憾。
百年过去,如今的太平盛世,歌舞仍旧。只可惜我今日时运不佳,独活至今,亦没有瞧见喜欢的北漠舞。
期间和他聊了些什么,我却是记不清了。
直至散场从幻月楼离开,我也没想明白,这位青州秦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行至僻静处,他突然顿住脚步,“唰”一合起墨扇,仰起头,露出了那截脆弱又透白的脖子,“姑娘一直盯着在下,可是想尝尝在下的血?”
说实话,我确实想。
这不咬一口,实在说不过去。
但是我忍住了,东陵家的公主,怎么可能连区区诱惑都抵挡不住。
“不想。”我转身就走,他却追了上来。
“当真不想尝尝我的血?”
我皱起眉,开始思考,如果我现在杀了他,日后若是还想听青州秦公子,岂不是要将他的坟先掘出来?
还是罢了,暂且留他一命。
我打算飘上墙头,从瓦檐的阴影之中离开。
岂料他眼疾手快,一把钳住我,手臂抵在我的咽喉处,将我困于墙角处。
他说:“姑娘既然来都来了,岂有让姑娘空手而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