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抿抿唇,手从他腰上滑下来,一点点试探着放到他膝盖上,扶着,维持着跪在他蹆间的姿势扬起脸,白净面皮透着红,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里饱含太深太杂的感情。
他把嗓音放得极柔,用一种恳求语气询问:“离婚了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daddy。”
“我要是孤零零一个人,别人问起来我没爸没妈也没哥,谁都能踩一脚。”
“其实这才是不公布离婚的真正原因吧,你怕我没了靠山会被报复。”
靳寒嗤笑,“你当我是活菩萨?”
“你就是。”裴溪洄固执道。
“你总说自己冷血,但你要真那么冷血,怎么会把我捡回家辛辛苦苦拉扯大……”
他一想起这些心尖儿就发烫,眼底又犯潮。
靳寒忽然伸手掐住他下巴:“又要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委屈啊?”
“……没有,我不委屈,我替你委屈。”
“你要是委屈你就说,不说就把泪憋回去,再让我看到你哭我就让你把水全流干。”
裴溪洄睁大眼,没反应过来。
几秒之后,他动动嘴皮,抽干所有力气才说出那句微弱的抱怨:“我只是,我从没想离婚,我只说分开一段时间……”
靳寒嗯一声,指腹摩擦着他耳朵后那颗隐蔽又敏感的小痣,摸得他从喉咙眼里直抽气。
“所以你觉得委屈,觉得我心狠,觉得自己罪不至此,很不甘心,对吗?”
裴溪洄脑子里一团浆糊,让他那么个小动作就搞得浑身发软,又痒又燥。刚受不住想哼哼两声,靳寒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骤然俯身压下去,那迫慑的视线直直刺入他眼底。
“你如果只想分开一段时间用不着犹豫一年,你纠结是因为你知道我们分开后短时间内绝不会再见。你说没想离婚,只是个想离开我的想法,可是裴溪洄——”
他阴冷的眼神如同两柄刀锋,每个字的横撇竖捺都是血淋淋的尾钩。
“你怎么敢有这种想法呢?”
“如果我说我计划了整整一年打算把你赶出我的生活,不准你回家。半年、一年、五年、甚至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这之后所谓各自冷静的时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或许我会找个更合心意的男孩儿在一起,和他做我们约定过要做的每一件事。”
“他会作为我的爱人,我的弟弟,我的孩子,和我一起生活,拥有我的一切。我会拥抱他,亲吻他,哄他睡觉,给他洗澡,喂他吃饭,直到老去,你能接受吗?”
裴溪洄猛地掰开他的手,双眼带刃,眉梢淬火,额头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使出全部力气吼道:“我接受个屁!你想都别想!你敢和别人在一起我就杀了他!是我先喜欢你的!我先告白的!这么多年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声音愈发嘶哑,渐渐语不成调,四行泪水一齐从眼睛里滑下来。
那崩溃绝望又害怕的模样,仿佛一只被抢走最珍爱的骨头后又丢进下水道里的小犬。
靳寒就这么看着他,等他的喘息越来越乱,泪水淌满脸,才抬手盖住他的眼睛,贴着他耳朵说。
“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有些事情,我只是假设一下你就受不了了,而你却是实实在在地要对我做。”
他放开蒙着裴溪洄的手,没头没尾说了句:“我当初不该那么轻易答应你的告白的。”
裴溪洄更绝望了:“……你后悔了吗?”
靳寒补上后半句:“导致你一点都不会追人,也不会挽回。离婚半年了还在闷头乱撞,今天还干出这种蠢事,我到底怎么把你教大的。”
他说完,直起身靠回座椅里,用手背在裴溪洄脸上拍了个小巴掌,下达最后通牒。
“你要是还学不会该怎么挽回,就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但那样你一定不会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