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小衬衫,石志胜将他的衣领捋得齐整。外面罩一件浅鹅黄色的按扣小马甲,口袋处是两只圆头圆脑的刺绣小熊。
灯芯绒的棕色收脚裤,穿上显得整个人蓬蓬,脚上踩着合适码数小皮鞋。
第一次上幼儿园时他没有哭,只是不笑了,看着徐薏说:“记得要来接我呀,妈妈。”
一直到大人离开,在四周一片震耳的哭声中,他有些无措地抬手拍了拍旁边撕心裂肺哭着孩子的胳膊。
之后才终于很难过地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争抢,也不哭闹,懂得分享,很爱笑。
石晏没有什么烦恼。
他开始上小学。书包里装着干净铅笔盒,雪白的橡皮带去什么样,带回来就什么样。
他用铅笔很用力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歪歪扭扭。
擦下来的橡皮屑小心地用手拨到一起,听课时双臂端正交叠在课桌上。
他考很好的成绩,得到了许多张奖状。
所以当他见到醉酒司机女儿和母亲,见到那个扎着羊角辫小女孩被歇斯底里的老妇人揽在怀中时。
石晏只是蜷在墙角,安静地抬头看着。
他只是看着。
他们不同。他被剥夺,对方是因。
但又相同。他们都在失去。
他们都痛。
石晏决定要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恨谁,死去的恨不了,活着的恨不起来。
可假如谁都不怨恨,石晏独自躺在床上时,实在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很恍惚。
人类每天在小小的房子里行动,高楼,汽车,公园转盘。
石晏想,好像没有意义。
太阳还在高空悬挂,鸟儿依旧在枝头鸣叫。
什么都没有变。
只有他被世界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