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勘探石油的这天晚上,夜幕好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大地。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忙碌,郝武军、丛鑫龙、张子超、孔凡龙他们的身体早已疲惫到了极点,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抗议,双腿更是绵软无力。
实在没有力气再继续前行,他们只能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上,勉强安营扎寨,准备熬过这漫长的一夜。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沙漠的气温如同坐了滑梯一般,急剧下降,瞬间从酷热难耐切换到了寒冷刺骨。
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毫无阻碍地穿透他们身上那单薄的衣物,刺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也开始“咯咯”打架,双手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却依旧无法驱散这深入骨髓的寒意。
孔凡龙躺在那张破旧不堪的铺盖上,这铺盖已经跟随他们走过了无数个日夜,边角磨损得厉害,里面的棉絮都时不时地钻出来。他身上盖着的薄被,在这寒冷的夜晚显得如此单薄,几乎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经过一整天高强度的勘探工作,他的身体像散了架一样,胳膊、腿、腰,每一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才刚有了些困意,准备进入梦乡。
可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砸落下来,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冰冷感觉,就像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一下子把他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顾不上浑身的酸痛,急忙翻身坐起,动作慌乱的有些狼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遮雨的塑料布,至少能挡挡这恼人的雨。
他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双手不停地在周围摸索,嘴里还念叨着:“塑料布呢?塑料布到底放哪儿了?”
然而,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便是狂风在耳边疯狂地呼啸,那狂风仿佛要把整个沙漠都给掀翻了,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吼声。他找了一圈又一圈,可那遮雨的塑料布早就不知道被狂风刮到了哪个遥远的角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孔凡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深无助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衫。寒意顺着湿透的衣物迅速渗透到骨子里,让他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哆嗦。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叫:“师傅们,下雨啦!”
听到孔凡龙的呼喊,只见郝武军在铺盖上烦躁地辗转着身体,嘴里嘟囔着:“这倒霉天气,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他不耐烦地朝着另外一侧翻了过去,将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似乎在刻意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想被打扰他那好不容易才有的片刻宁静。
可这雨势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反而愈发凶猛起来。豆大的雨点像密集的子弹一般,“哒哒哒”的疯狂砸落下来。
不过片刻功夫,就将他们身上覆盖的被子彻底浇得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湿透的被子,顺着肌肤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渗透到身体上,冻得大家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打寒颤,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孔凡龙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爆发得更加强烈。他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厉害,再次去叫郝武军:“郝师傅,这可怎么办啊?”
郝武军只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连头都没回,身子动了动,便又没了声响,压根就没有搭理他。
倒是一旁的丛鑫龙,在黑暗中烦躁地翻了个身,发出一阵不满的叹息。他没好气地说道:“哭啥,你说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能去哪找地方避雨?啊?要么坐着,要么站着,还不如躺着让雨浇,说不定还舒服点呢。”
丛鑫龙的声音里满是自嘲与无奈,在这恶劣到极点的环境下,似乎除了这种自我调侃式的无奈话语,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来缓解内心那如乱麻般的焦虑与无奈。
郝武军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心中的不满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忍不住,发起牢骚来。他一边愤怒地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不断流淌的雨水,那动作带着明显的发泄意味,一边没好气地大声说道:“你说这都打了多少口井了,我们没日没夜地干,没日没夜地累,结果呢?连一滴油都没看到!你说,咱们还能找到油吗?要不是韩国强那个家伙瞎指挥,自以为是,我们至于在这里遭这个罪吗?”
郝武军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狂风暴雨的呼啸声中显得有些声嘶力竭。他猛地坐起身来,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他心里对韩国强充满了深深的埋怨,觉得这一切的困境,从四处找井时的迷茫,到如今在沙漠中遭受风雨的折磨,都是因为韩国强当初那所谓的决策失误造成的。
孔凡龙听着郝武军那一连串的抱怨,心中就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愈发慌乱起来。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之前勘探的种种画面,那些艰辛的付出、那些满怀希望的瞬间,如今都变成了深深的失望。
他想着难道真的是因为之前韩国强的决策错了,才导致大家如今在这沙漠中吃尽苦头?而未来,他们还能不能找到石油,摆脱这种困境呢?想着想着,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混着雨水,不停地流淌下来,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他呆呆地望着黑暗的天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