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9本来前天就已经是约定好去茶楼说书的日子,陈墨满心期待,为此准备许久,但无奈被上级刁难,连续在衙门呆了好几天,没办法,他只能将“倩女幽魂”成稿托人带去给白姗姗。
据来送钱的跑堂小弟所说,陈墨的这则“倩女幽魂”很是受人欢迎,连门口都站满了人,只是为什么陈墨就写了半截。
陈墨则是解释说这是营销,增加用户黏性,但白姗姗显然不喜欢这一套,第二天她就写了五张纸送过来,怒喷陈墨不尊重客人,更不尊重她这个东家。
陈墨呵呵一笑,把那些纸随手一丢,他现在终于知道那些托更作者有多爽了。
今天陈墨又在衙门里写写画画,没错,他又被留下来值守了,他的同仁们早已抛下他去喝酒听曲。
“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就在陈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苏静冷不丁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幽幽地开口说道。那声音虽不大,却打破了屋里的寂静,不过倒也没吓到陈墨,毕竟相处久了,对苏静这神出鬼没的行事风格也算有了些心理准备。
只是陈墨心里总觉得苏静就跟个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走路都没有半点声音,每次出现都让人猝不及防。
陈墨停下手中的笔,转过头看向苏静说道:“大人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非要显得自己很不一般?”
“我是黄金瞳,我本来就不一般。”陈墨挺直了脊背,一脸坦然且带着几分骄傲地回应着。
“。。。。你不这么说话不行吗?你图什么呢?”
陈墨一把丢掉手中的笔,那笔在桌上弹了一下,随后“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对呀,我他妈到底图啥啊我操,我他妈应该是犯贱吧。”他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我他妈就一小吏,没人教我该做什么,也没有人指望我做什么,我位卑言轻,名不显时,大晋能人这么多,我算个屁啊我算,我跟其他黄金瞳一样跑到树林里做逍遥丈夫,我多爽啊我。”
“但我好像就是贱!就是不喜欢安逸。”
陈墨低着头缓缓站起身来面向苏静,他个子很高,但瘦,橡根直起来的木棍,加上他此时正耷拉脑袋,和被太阳晒焉了的芹菜一样。
苏静觉得他是那么的卑微,卑微到就连发脾气都不敢大声,生怕只要声音大一点就又给自己带来麻烦。同时,他又是那样的孤独,孤独得好像始终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总是习惯一个人默默地前进,尽管命运并没有托付给他什么,可他还是执拗地想要去做些什么,去改变些什么。
可他又是那么骄傲,那么自豪,尤其是当那双黄金瞳孔隐隐闪烁时,就像燃起的烈烈烈火,她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心悸。
她不知道这把火要燃到何处,或许它有着足以把这大晋天下烧成灰烬的气势,让一切都在它的炙烤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又或许,最后这把火只是会把陈墨自己烧成灰烬,让他在追逐那些遥不可及的理想的道路上,耗尽自己所有的心力,徒留一片落寞和一地鸡毛。
可不管怎样,陈墨就这般倔强地站在那里,带着他独有的坚持,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
“我有个不靠谱的师傅,他屋子邋遢得像垃圾站,但他说话我很喜欢,他说我鸟人一个,烂命一条,但既然接受了黄金瞳,拿过了清平刀,就得去荡邪祟,诛贼恶,还天下清平!我不奢求您站我这一边,我只希望您不要落井下石!”
苏静的心忽地停颤,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她那时候也像陈墨一样,倔强的站在父亲面前,眼睛里也和陈墨一样烧着什么,哪怕心里有些胆怯,可就是有股劲不允许自己低头,无论父亲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坚定地守着自己心中认定的道理,想要去证明自己是对的,想要去做那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儿。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轻轻回响,可即便如此,那想说的话依旧被困在了心底,让她只能维持着这略显窘迫又呆滞的状态,继续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