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走在有些破旧的厂区家属院,宽广笔直的大路似乎在默默诉说着昔日的荣光。可是杂乱的地摊,横流的污水,随处可见的垃圾又将这份荣光悄悄的掩盖,只留下不胜唏嘘的感慨和悲伤。
董柏言没有让刘志军和林逸尘跟随,悄悄的一个人来到了光华机械厂,在不远处看见有很多的中年人以及老年人默默等待在近郊菜农的周围,但是掏钱买菜的人却很少。为什么站在菜农周围却不买菜?怀揣着心中的疑问,停下脚步慢慢观察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菜农们看见天色已晚,便收拾起自己的摊子,将那些菜叶和剩余不太好的菜堆到路旁,开着小三路或者驾着马车,带着一天的收获,消失在天色渐暗的远方。
终于有人拿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塑料袋,他的动作就像起点裁判打响了令枪,周围的人纷纷效仿,快步跑向那一堆堆被人丢弃无人问津的菜叶。
片刻的功夫,原来堆放菜叶的地方变得异常干净,汇集的人群慢慢分支出好多小小的支流向生活区里面的家属楼走去。
董柏言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这些菜叶就连近郊的农民都弃之若履,可在他们眼中却视如珍宝,不难想象他们的生活究竟困苦到了何种地步。感觉自己的胸膛被塞得满满的,腿有些颤,手轻轻的抖动着,从手包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慢慢在嘴边点燃。
虽然天色已暗,但是中华烟红色的包装,似乎散出强烈的光芒,深深刺伤了他的眼睛。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在手中揉捏着由轻到重,似乎感觉不到燃烧的烟头灼烧手心的温度,缓缓松开手金黄的烟丝在秋风中散落,一点一点又一点…。
董柏言深深吸口气,慢慢继续向前走去,沉重的足音敲击着他的心脏,是应该做些什么了,咬着牙心里反复说着这句话。街灯没有亮,接着天际的微光和楼里印出微弱黄色的灯光,向着晓冉给的地址走去。
来到一幢看上去年代已经久远的家属楼,尖尖的房顶四层的楼身,他知道这栋楼还是原苏联人建造的筒子楼,距今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历史,看了看门牌号,走进其中的一个单元。
楼道很黑,里面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小心翼翼的绕开它们,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门还是老式的木板门,都是由三合板做成的,只消轻轻一踹,就会在上面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将这扇门装扮的还有些生气。
伸出手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有个苍老的声音在问“谁。”
董柏言沉吟了一下说道,“二舅,我是董柏言您外甥女的丈夫。”
门打开,借着里面昏暗的灯光,董柏言仔细辨认了一下,依稀和记忆相符,他们也只见过无数不多的寥寥几面。
老者仔细看了看董柏言笑着说道,“小董来了快请进。”
董柏言拿着一些水果走进妻舅的家门。
屋子很小属于一居一卫一厨房的格局,里面东西很多,将这个家塞得满满的,屋里的人正围坐在一张不大的桌子上吃着晚餐,看见董柏言走进来,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他。
二舅笑着对众人说,“这是晓冉的丈夫,振兴你们见过的,在你姐的婚礼上,也在你的婚礼上!”
坐在桌子上的年轻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董柏言从他的眼中,看出陌生的痕迹。
董柏言笑着将手里的水果放到地上,热情的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振兴的手,“呵呵表弟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振兴笑着回应道,“是啊!姐夫。”
二舅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董柏言一一与二舅的家里人亲切地打着招呼。众人笑着一一回应,但是里面隐藏着深深的距离感。
“小董吃过饭没有,要不咱们一起吃点。”二舅妈热情的邀请他,但是眼睛却在他拿的水果上面瞟来瞟去。
“舅妈不用了。”董柏言站在地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现自己究竟应该坐在哪里。
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盘黑乎乎的馒头,一小碟酱豆腐乳,一盘似乎缺乏光泽的卷心菜,看来这菜里面没有放多少油。细心的他现在房间的中央位置拉了一根绳子,在绳子的尽头有一块卷起来的布帘,而绳子的两边摆了两张双人床,将这个屋子塞得不堪拥挤。看来晓冉的表弟还和父母亲住在一起,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
“小董你坐”二舅从床底下拿出一把折叠凳,看了看周围,勉强的将它打开放到一个人刚好能够容身的地方。
“表姐夫你喝水。”振兴的妻子端过一杯茶,高高隆起的腹部,和面带菜色的脸庞,怎么都不会和一个即将成为妈妈的骄傲挂上钩,
董柏言接过茶杯,笑了笑喝了一口想放下来,可是看了半天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手里拿着微笑的看着众人。
“二舅,晓冉的妈妈听说外甥媳妇有了孩子,但是自己又不方便过来看,托我给你带点钱过了,想让振兴的媳妇补补身体。”将茶杯放到地上,拉开手包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