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不言语。
祈善冷嘲:“秦公肃,你当年不就是看不惯王室勋贵奢靡腐败,争储内斗,外戚与宦官迫害一众朝臣,一度使得朝中无人可用,才借养病修行之名躲进寺庙图清净?”
“劝阻?你如何劝阻?”
“你——”
庶民就好好种田,养家糊口。
谁让秦礼一出生就站在芸芸众生达不到的终点?他站得太高,哪怕他愿意低头俯瞰贫苦世间,他看到的也只是大全景,看不到渺小生灵疾苦,更遑论与之共情。
那不是给自己培养劲敌吗?
祈善倒是一点儿不担心,颇有些骄傲地道:“且不说秦公肃那个执拗脾性,很难转过弯来,即便他真想通了——吾等何惧?”
祈善出身普通,他受到的教育,看到的东西,都是自下而上的。
因为拥有少,所以行事更加激进大胆,他没什么可输的,干脆梭哈一把大的。
类似这种心理。
他更看重当下如何,死多少人、活多少人。
骨子里也自负自己可以慢慢解决秦礼的担心。
“外人都道我是恶谋,可是——”
秦礼气得胸口起伏剧烈,额头青筋直冒,握着剑柄的手攥紧,指节紧绷。
“这只手,此生一共杀过一百零八个人,七人是主公,一人是仇家,其余一百都是不长眼的贼寇暴徒。
间接死于我手的,估摸着小几千吧。
但是秦公肃,你不妨低头看看你那双保养得连茧子都没有的手,看看你手上有多少人命?其中多少人是该死的,多少人是被你天真,间接直接害死的庶民!
还是说,庶民在你眼中就不是人?”
秦礼不是不知道国家将亡。
整治贪腐、唯才是举,削减沉重税收,精简税种,几次发出招贤令,手段雷霆。
但人家这只是表面上的功夫,王位坐稳没多久就开始暴露本性,各种作妖。
武胆武者就该好好修炼,战场搏杀。
“江河堵塞,赤水月余!
”
顾池见祈善眉宇舒展,眼梢含笑,便知道这厮对着秦礼一通暴躁输出,这会儿心情美妙。
但是吧——顾池看向宅院方向。
这章缺五百字,明天补。
还是去忽悠上南和邑汝的人。
祈善听了头大,长吁短叹:“主公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秦礼作为这一脉主事人,思来想去,便安排人给自己批命,福薄命短生怪病,唯有托身庙宇,求得陀佛庇护才能安稳。
顾池:“……你准备如何忽悠上南和邑汝出人?上南谷仁那位六弟,看着温和好说话,但内心心声——啧啧啧,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倒是那个行十二的晁廉比较天真,好骗。
邑汝那边的人应该比较容易说通,但人家会算计,怀疑人家前世是算盘成精,白给干活怕是不肯……”
庶民一家几口的耕地效率也无法与一名三等簪袅相提并论。
武胆武者不去打仗,反而跟普通庶民争抢有限的田地,种了他们的田。
剩下数量庞大的庶民怎么办?
他们怎么处置?
秦礼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