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远侯哈哈大笑,用手点了点赵念安。
沈相问道:“侯爷,侯夫人到了吗?”
北远侯吧唧嘴道:“你这人,我都说了,我是从王府过来,我夫人来没来,得问你夫人呐。”
沈相干巴巴笑了两声。
贾靖承淡淡道:“今日皇后请了各家夫人去喝茶,怕是还得费一些时间。”
“不打紧,一会儿时辰到了,咱们先开席。”沈相看看北远侯道,“侯爷,要不然叫嬷嬷抱了你家孩子去女眷那吃,一会儿喝酒闹起来别吓着孩子。”
北远侯板了板脸道:“放心,我看好她,绝不耽误他们给你宝贝儿子沈康灌喜汤。”
沈相敷衍着笑了几声,摆摆手道:“什么话。”
沈康端正坐着不动,冷冷看了北远侯一眼。
临开席,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侍从跑进来禀了一声道:“振威大将军府遣人来送礼,传话说将军今日有事不过来了。”
沈相颔首道:“你去回一声,明后日还有两日宴席,若是将军有空,请他随时过来吃席。”
侍从匆匆去了。
临开席只有一刻时辰,院子里只坐了十桌,多半都是刑部与参谋院的老臣,还有一些相部的同僚,沈容含着笑逗兰儿说话,一眼不去看沈相现下的表情。
贾靖承疑惑地四处看着,沈相干巴巴道:“许是今日都有事要迟些,不要紧,咱们开席吧,边吃边等。”
贾靖承笑道:“今日是难得的良辰吉日,许是各家都有事情。”
沈康颔首道:“应是如此了。”
沈容在心里无奈地笑,若是沈康大方请了沛国公,又老老实实只摆三十桌,也不会闹得如今这般难堪。
沛国公虽无权势,却受人敬重,与翰林府许多大学士都是老友,沈相请了满朝文武,勋爵贵胄,却不请沛国公,他原是连北远侯也不想请的,只是万常宁成亲时北远侯请了他,若是今日他不回请,自然说不过去,因故只独独不请沛国公。然而恰恰是因为如此,别人也道沈相是欺软怕硬,翰林府的大学士们自然不会来。
沈容如今是林户院院史,典司院都看他脸色度日,沈相问赵念安拿了六万两给沈康做聘礼的事情,早就隐隐传开了,沈容平时略露些难色,不必他多说一个字,林户院与典司院上下都知道怎么做,他们本就与沈相无甚交情,送了礼不来吃酒也是正常的,说句不好听的,沈相都未必知道他们谁是谁。尚书院本也没几个侍郎,都与沈容交情要好,他们平日里就是文绉绉咬文嚼字的人,看着云淡风轻,其实都有些牛脾气,说不来就不来。至于参谋院,沈容无甚交情,也随他们去,只是他们喜欢看谁的脸色,能不能来又是另一回事。
后宫有皇后娘娘与贤贵妃打擂台,各家夫人们都知道了今日是鸿门宴,谁来相府吃喜酒,就是得罪后宫两尊大佛,今日茶宴上有不懂事的夫人见时辰不早了,站起来请辞,皇后娘娘笑吟吟揶揄她:“其他所有夫人今日都无事,本宫还想留了各位用晚膳,你若是有事就回去吧,谁有事也一并站起来走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站起来要走,便是后来皇后娘娘放了她们回府,也是一个个紧赶慢赶跑回府里拦着准备去吃喜宴的夫婿。皇后娘娘今日请的都是皇亲贵胄,他们全都不去赴宴,有眼力见的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太子本也不打算来,沈容是他爱将,如今被庶子踩在了脑袋上,他还不至于要抛了沈容的面子去巴结沈怀荫。赵北辰就更不会来,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也不曾派人送礼,他本就爱挑事,这么好的机会,哪能捣着糨糊过去了?不仅不来,还得去父皇面前好好数落沈相一顿,叫他父皇知道他兄友弟恭,心里惦记着兄长。
陈夫人吩咐后厨开席,各色菜肴陆续呈了上来,沈相端起酒杯道:“今日我儿成亲,我先敬大家一杯。”
院子里冷冷清清,虽有人来敬酒,但瞧着空荡荡的桌子,多半也热闹不起来。
沈容拿筷子夹了菜摆进赵念安碗里,柔声说:“多吃点菜。”
北远侯站起身拔了一只八宝鸭的鸭腿,塞进兰儿手里道:“自己拿着吃。”
兰儿自己坐在椅子里,左手拿着鸭腿,右手拿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不断有侍从来禀,各家主子今日有事不过来了,周到些的还寻个由,余下只是遣人说一声罢了。
随着天色黑下来,沈相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沈康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父亲,我看他们今天可能有事来不了,兴许明日再来。”
沈相沉吟道:“难不成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康坚定点头道:“必然是如此。”
沈相思忖半晌,却说:“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情了?若是如此,我得去一趟。”
贾靖承连忙道:“相爷坐着喝酒就是了,能出什么事情?若是出事也必然有人来传你过去。”
沈相又琢磨了半晌,沈康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许是后宫的事情。”
沈相恍然大悟,若是如此,有事不来传他也是正常的。他松了口气道:“大家吃菜吃菜。”
陈夫人在门口来回踱步,心里着急坏了,三十多桌席面,平白空了二十几桌,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钱。
起初还有人来敬沈康酒,喝了没几杯,许是也看出苗头不对,一个个埋着头闷声吃饭。
沈相面色难堪,也无甚胃口,倒是北远侯吃得喷香,他不断往兰儿碗里添菜,哈哈笑着说:“兰儿多吃些,就咱爷俩最能吃,别浪费了这一桌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