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逸瞪着眼瞧了她半晌,终于松开了身侧紧握的拳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先别急,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你熟悉一下,稍后我带你去看。”
说完,扶着一脸怔愣的暮汐起身,弯腰给她细心穿上鞋子,又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梳妆台前。
暮汐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憔悴了些,却依然是雪肤花容,绿鬓明眸。
多日病痛的折磨,非但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反倒教她多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之美。
她水盈盈空濛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上懵懂无知的表情,倒是可以轻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惜之心。
眼下凌萧逸就是这种心情。他轻手轻脚地为暮汐挽好发髻,又从梳妆台上拿起口脂递给她。
暮汐依着他的意思,安安静静地为自己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然后双手放在膝盖前,端庄地坐好,静静等待着凌萧逸的“大礼”。
凌萧逸望着镜中的她,有走到帐中的花盆边,摘了一朵盛开的桃红色海棠。走过来插在她鬓边。
这下左看右看才终于满意了。他浅浅一笑,牵起她的手,“走吧,看看是不是你最想要的。”
二人走出寝帐,迎面两个人正静静地等在门口。
暮汐一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微张着檀口,半晌才哽咽出声,“爹爹!阿娘!”
贞贤皇后几个月不见,苍老憔悴了不少。此时身穿一件寻常的蓝色织锦长袍,看上去如同寻常人家的妇人。
在她身侧,拄着拐杖站立的,竟是她的父亲,废帝李贤。
暮汐吃惊地看着父亲的外袍,此前父亲被李禄凌虐,双腿齐齐被砍断,只能坐在轮椅上。
怎得如今竟能走动了?
李贤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微笑道,“这要多谢沧澜王,遍寻能工巧匠,为为父做的假肢。如今为父拄着拐,能行动自如了。除了不能练武功,同寻常人没什么差别。”
此言一出,暮汐眼中盈满了泪水,忍不住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喜极而泣。
贞贤皇后拉过暮汐的手,详细端详了半晌,才欣慰地说道,“瘦了些,但是更好看了。你明日就要大婚,为娘今日要为你好好装扮下。我们一家人,经历了这么多浩劫,如今也算是终于拨云见雾、苦尽甘来了。
这都要感谢王爷。若无沧澜王的护持,眼下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你父亲又怎能自己走路?以后你和王爷成婚后,要好好照顾王爷,报答他对我们全家的恩情。”
说着,忍不住啜泣起来。
暮汐也是心中感慨良多,用感激的眼神瞥着沧澜王,“多谢王爷,暮汐一定用余生好好报答王爷。”
凌萧逸闻言爽快一笑,“都是自家人,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军中婚事一切从简,委屈暮汐了。还要辛苦岳母多多费心。”
说完一摆手,亲兵手里擎着托盘来到近前,暮汐见里面放着先前阿母精心织就的大红婚服。金丝线和珍珠宝石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色泽,看上去十分喜庆。
一种幸福的感觉漫过全身,暮汐神情地望着凌萧逸俊逸温柔的脸庞,凑过去,在他削薄的唇上落下缱绻一吻。
轻轻叫了声,“夫君。”
军中习俗,但凡迎娶,都在翌日清晨。
一大早,暮汐精心梳妆打扮,穿上那件华美的婚服,又教母亲亲手蒙上红盖头,握着母亲的手,坐在房中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吹打喧嚣声由远及近,一派热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