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还恋恋不舍的看了沈初好几眼。
看自己的导师写作业,这可不是哪个学生都能有的美好体验。
张九龄负手站在书房窗前,背对李长安,神色平静道:“今日征到几个兵,一个两个?”
他扭过头,看了李长安一眼。
“亦或一人都未征到?”
李长安无奈道:“老师猜对了,就是一人都未征到。”
“你们若是强硬些,不该一人都征不到。”张九龄目光眺望着窗外,幽幽道。
李长安耸耸肩:“为了躲避征兵,那家的郎君连自己耳朵都给削了一半,这样的人征发过来又有何用呢?”
张九龄了然点点头:“少半边耳朵,只是外貌上瞧着不雅了,不影响出力气,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我听说大唐的军队刚刚和吐蕃打过一仗,大唐大获全胜。”李长安忽然冒出这一句来。
张九龄听出了李长安的未尽之言。
“荆州富饶,又位于大唐中央,纵是荆州一时半刻征不上兵,总归也有其他州顶上。”
大厦不是一天倒下的,府兵制倒塌总要有个过程。
长安之地数年前就征不上兵了,因为长安最繁华,那里的百姓也最会钻空子。而后便是洛阳,在之后就是荆州这些上州,再过些年恐怕中州和下州也要征不上兵了。
“你觉得为何会人人都逃避兵役呢?”张九龄问李长安。
“待遇不好呗。”李长安丝毫没有犹豫。
当兵说到底也就是个工作,这工作沦落到人人都不想干的地步,最根本的原因肯定是待遇不好。
“哦,难道不是百姓不知忠义吗?”张九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李长安看向张九龄:“十个百姓里有九个连忠义两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对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百姓大谈忠义,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人得先吃饱饭才有心思去讲忠义啊。”李长安感慨道。
张九龄欣慰的看着李长安。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朝廷重臣却无一人想得到。”
李长安诚恳道:“我觉得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说出来对自己又没好处索性就不说。”
甚至对他们还有好处。
每个地方的情况可不一样,荆州的百姓逃兵役只能削掉自己的耳朵,长安的百姓逃兵役可不削耳朵,他们会卖身给权贵为奴,不仅可以逃兵役还可以逃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