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点头,却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不知道到底要从哪里说起,浓眉越拧越紧,还不着痕迹地叹出了气。
她挑眉,忍不住好奇:“怎么不说了。”
女人浓重的疑惑滑进耳里,他蓦地回神,淡淡地问了句:“你现在还困不困?”
乔菀愣了愣:“睡意过去了,不困,怎么了?”
凝了她几秒,黎子谦突然说了句:“换衣服,我带你出去。”从喉咙里流淌出来的男音有些暗沉和压抑。
她只敢点头,顺应着他的意思。
……
两人换好衣服,在酒店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离开酒店的时候,天幕已被染黑。
美国东西两岸,即使穷区房子,价钱对普通百姓未必穷价。
两岸穷区买房子的钱,差不多可以在美国中部的好学区买到好房子。而且美国的穷人定义和国内的也相差很远。
普遍的穷人家庭房屋有三个卧室以及一部汽车,46%贫穷家庭实际拥有自己的房屋。9%的穷人生活拮据。
这一片比较折中,看上去没有那么繁华,有好几条巷子里还有很多拿着酒瓶打转的‘流浪汉’算是贫富悬殊比较大的一块区域。
黎子谦和乔菀步行在略显陈旧的柏油路上,往日的回忆历历在目。
一处转角,黎子谦蓦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移在那块白垫石上久久没有移开,第一次见到沈若天就是在那里。
那时候听说他刚到美国没多久,他是在赌场赢了一大笔钱后遭到抢劫,饿了好几天,在街角睡了几个晚上,最后连身上的西装,皮鞋也给扒了。
再次经过这里,却是物是人非。
黎子谦心口泛起微酸,脏腑窒息般的抽疼了几下,他才将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乔菀审视的目光里,他点了点那个位置,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和沈若天第一次见面,他就坐在那里。”
乔菀心里咯噔一下,挑眉探问道:“你恨他吗?”
他摇摇头,良久后才道了句:“这条街走到底,有个酒吧。后来每次去美国,都是他来接的我。他经常在那个酒吧里给我接风洗尘,有一次,沈若天和于柏徽还在这个酒吧里打了一架。”
还有,那次狠狠刺伤沈若天的心,也是在这里。
乔菀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扬起浓重的好奇心,道了句:“你以前的生活听上去比现在的精彩多了。”
“年少轻狂罢了。”黎子谦浅浅扬起唇角,没有乔菀的眼睛,但他似乎能感觉到这女人正目不转睛地凝着他。
手臂被乔菀扯了扯,她说了句:“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语落,摊开双手,在夜色里打个好几个圈圈。
他含笑,望着她不断旋转的影子,加快脚步追上去。
擦身而过的路人金发碧眼,几年过去,晚上在这一片打转的面孔也不再熟悉。
上次来的时候公司临时有事,走得比较急,没来得及过来看看。时隔多年,再踏进来,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格局,感觉,都变了,难以找回记忆里的味道。
侍应生的面孔一张张也都无比陌生,唯有吧台上的调酒师傅,和这家酒吧的招牌歌手还守在这里。
美国的夜生活开始的很晚,这个点,酒吧里一个客人还没有。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吧台的地方,突然在台面上重重的拍了拍。低着头擦拭调酒容器的James一抬眼,手里的金属调酒器匡唐掉在地上,清脆的碰撞声摇曳在空荡安静的酒吧。
吧台里面一头金发的男人飞快地从里面窜出来,扑进黎子谦的怀中,用传统的触脸利益打了个招呼。
James的年纪看上去和黎子谦差不多,他们用英文交谈着。
乔菀对流利的美国口语只能听得一知半解,反正大致是一些久别重逢会说的话。
黎子谦要了一杯熟悉的酒,给乔菀点了杯酒精度极低的蓝色鸡尾酒,她漫不经心地在一旁静静待着,突然从James嘴里听到了‘于先生’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