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四喜的碗里,落了满满一层灰土,好好的一碗泥汤,变成稀泥了。
钱四喜站起来要理论,被苏巧颜死死拉住了手,待马队跑远了,这才松开了手。
钱四喜气哼哼道:“他们欺人太甚了。”
苏巧颜轻叱一声:“钱四喜,你确定你是镖师吗?”
钱四喜不明所以。
苏巧颜眼眸中闪过一抹忧色,冷清道:“镖师走镖,一定要低调行事,伏低做小,不惹官、不招匪,不与地头蛇争斗,你刚才险些坏了走镖的规矩。”
钱四喜本能的回嘴:“走镖的规矩还有一条‘避讳妇孺’呢,你们家既有妇人又有孩子……”
苏巧颜:“……”
。
一行人向前走去,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路不通了。
远远望去,路上每隔半丈就有一个大坑,马车和马匹根本无法通行。
至于有多远这样的坏路,不得而知,这个拦路的,可下了血本了。
破坏容易修复难,苏巧颜咬了咬牙:“拆车,入林!”
在钱四喜看来,苏巧颜是弃车,牵马入林才能前行。
而实际上,苏家人竟然是把车轱辘和车身分拆了,仍旧车轱辘在下,重新组装,只是四个轱辘并排没有间隙,上面再载着行李,前面拖根绳子,变成小拖车了!
可见,苏家人的马车在制作时是用了心思的。
众人下了道边的树林,钱四喜首当其冲,提刀在前探路。
正走着,身侧“咻”的三声,苏长茁已经连射五六颗弹丸,呼啸着冲向前方地面和树干。
“噌”“咻”“咣”接连几声响:先是一个绞绳悬了起来,两个竹箭架前后夹击,最后撞在一处,如果中间有人,不是绞死,就是被夹成刺猬。
钱四喜脸色变了,这要是他直接走过去,很可能小命呜呼了。
钱四喜感激了看了一眼苏长茁,人家苏长茁,连理都没理他,眼色谨慎的看着前方,时不时射几个弹丸探路。
又射坏了两个绞绳。
钱四喜的情绪由感激转化为震惊了,震惊于苏长茁的眼睛,发现机关就跟玩似的轻松。
在往后的路上,不再有机关了,甚至,连把守的匪人都没有,几人安全的上了大路。
几人再次歇息,银碇和小厮又重新组装起了马车。
钱四喜看着无人看守的机关,满腹狐疑:“看机关的匪人呢?怎么一个也没碰上?”
苏长茁不屑的撇撇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胡镖头兵分三路,是迷惑劫匪用的。刚才追过去的那队人马,应该就是劫匪。他们以为咱们是普通的百姓,不值得耽搁时间,所以劫你们押的镖去了。”
钱四喜脸色一变,急切的要回去救爹爹。
苏巧颜怒叱:“钱四喜!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似的不负责任?!你爹既然让你保护我们进京,你就不仅仅代表着钱四喜一个人,还代表着整个镖局。把要保护的人扔在这里,这是你做镖师的规矩吗?”
钱四喜眼圈都红了:“可是,我爹他们、他们……”
苏巧颜放缓了语气:“你爹只要撤到有人居住的村镇,匪徒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反倒是咱们,如果匪徒怀疑镖物在咱们车上,咱们可打不过。”
钱四喜几乎是从牙口缝儿里挤出来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