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来,赵执晃亮手中的火折,地下只有满地的血迹和四个死去的北滦武士。
他来不及回到城中调遣帮手,这番打斗已尽了全力,可惜要在十几个武士之间杀了拓跋虎文终究不是易事。山风猎猎。这个派人毁坏秦淮莲塘的元凶还是让他逃走了。拓跋虎文此番微服南下,不知道在建康城留下了多少隐患,赵执站在风中,渐渐想明白过来,以前他只把此人当做京中众多外域来客的其中一员,那是太过轻视此人了。
赵执彻夜从京郊赶回,青溪的屋子还亮着灯,陈伯坐在椅子上打盹,还在等他。
门被推开,陈伯惊醒,连忙站起来迎赵执,却看到赵执将外袍脱了下来,只穿着单衫。陈伯接过来,那外袍染了好些血迹。
“郎主,这!”
“无事,这些血迹若是浆洗不掉,你小心处理即可。”
陈伯慌忙收起那触目惊心的外袍,“是。”
“哦,郎主,鸽房有一封您的信。”
陈伯把卷着信纸的竹筒交给赵执,帮他准备好洗浴的水和干净的衣袍便出去了。
赵执坐到桌案后,奔袭打斗的疲惫到这时才全部涌上来。他随手拆开竹筒中的信件,纸上变回熟悉的元骥的笔迹,他只看到四个醒目的文字写道:李秾失踪。
赵执腾地站起来,又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信,确认写的是李秾失踪。后面几行交代的是当初为什么派李秾北上,北滦退军后差夫们交接和在山林中寻找幸存同伴的情况,他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李秾失踪,看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赵执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厄运总是降临在那个人的头上,难道是上天看她太倔了,总不会屈服吗?
他捏着信纸,在屋内极度焦躁地踱步。失踪的意思是也许倒在某个地方暂时找不到,也许尸骨无存……想到这四个字,赵执瞬间头皮发麻,跌坐在靠背椅上。
他为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说到底,他和李秾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初识之时,李秾是谢赓家里养马的小厮,现在李秾的身份是城中铺子的账房。可……
陈伯刚吹灭自己屋中的灯准备躺下,突然听到屋外马厩有人牵马,似是赵执,便急忙穿衣起来,赵执已经牵着马出去了。
陈伯追在身后着急提醒道:“郎主,深夜了,夜行不便。”
深夜城中有多处都有宵禁。不过他转念才想到,赵执如今是三品官,宵禁时若有紧急公事,可以让守卫开门。
日光正盛,暑气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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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执和谢赓站在谢府后院开阔的练武场,心情都异常复杂。
赵执昨晚夜访谢府和巡防营,谢赓都不在。打听之下,才知道谢赓是宫中宴饮之后被陛下留在宫中安歇了。
能够夜宿宫中对臣下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谢赓不好推辞圣意,直留到次日午间才出宫来,他没想到赵执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我请你帮我一个忙。”更没想到,赵执接下来口中的这个忙是关于李秾的。谢赓才知道原来李秾所在的那家云影坊是以前慕氏的产业。
在两国边境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失踪,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两人对视着,似乎已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