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乐邑心里打着鼓。跟着东宫的内侍,进了宫门。
现在是七月底,没有月色。夜幕笼罩,宛如一块剪不开的墨稠,把天地包裹起来。
明角灯的光。在浓稠的夜里,化不开一样,很快又被黑色吞没。
彭乐邑记得,方才还清凉,细风徐徐。怎么这会子闷热起来?
是要下雨,还是他自己的心境?
东宫门口的灯笼,把大理石的丹墀照得光可鉴人。
彭乐邑进了东宫,拜见了太子。
太子更换了便服。
他的恩师袁裕业也出宫了。
见到彭乐邑,太子挺和善,笑着道:“这么晚把彭提点宣进宫里,只因吾着实放不下皇后。听闻今天宣了彭提点给皇后瞧病。到底什么病因?”
太子见面就这样说。
他开门见山。
夜已经深了,太子不想拐弯抹角和彭乐邑周旋。
彭乐邑就给太子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这让太子微愣。
彭乐邑磕头完毕,才把谭皇后的病,一五一十告诉了太子:“……微臣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半昏半睡,微臣也不知道她发作起来到底什么样子。微臣所言,都是坤宁宫的孙姑姑所述。”
太子没有说话。
他浓眉紧拧。
彭乐邑看了看太子脸色,顿了下,继续道:“……太后娘娘说,让微臣明早再进去给皇后娘娘请脉。”
太子回神,问彭乐邑:“皇后娘娘发病,太后娘娘知道?”
彭乐邑点点头,道:“知道,太后娘娘当时便在坤宁宫……”
太子略有所思。
他方才看到皇后的时候,皇后那么撒泼,太子似乎明白了一点。
“皇后娘娘她,到底什么病?”太子问彭乐邑。
彭乐邑定了定心神,艰难道:“太子,微臣不知……”
太子猛然抬头,看着彭乐邑,反问道:“不知?”
彭乐邑脸色难看起来。
他肯定的答道:“微臣替皇后娘娘把脉,她如此癫狂,若不是痰迷心窍,便说心腑不宁。微臣的确不知道……”
“你瞧见皇后发狂了?”太子问。
彭乐邑微愣。
他没有。
他是听孙姑姑复述的。
彭乐邑如实回答,说:“没有。”
太子沉思起来。他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沉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