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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双肩,眼眶逐渐湿红,仰头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知表兄对郡主的心意,也深谙自己在他心里并无什么分量。只要能以姻亲之名,让那些和颂家联姻的方伯放心追随表兄,成为他北伐时候的助力,我便知足。”
“若郡主当真介怀,待表兄北伐成功,我便自请离开王府,往后余生青灯古佛,绝不给郡主添任何麻烦,还望郡主成全。”
她又是一大拜,动作标准,态度真挚。
明明是折膝在地上跪着,沈盈缺却觉她似一杆长枪,一棵松柏,迎着狂风巨浪昂首而立,无论外间风高雨急,都不卑不亢。
沈盈缺不由咬紧唇瓣,移开视线,心脏在胸口不断暴涨的盐水中收缩痉挛,随时都要爆炸。
她自然知道,颂惜君这番话说得句句在理。她也相信,颂惜君是真的担心萧妄,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并不是想趁她和萧妄冷战之际浑水摸鱼。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发难受。
萧妄和颂惜君,一个明知三个月内攻下洛阳,实非常人所能为,为了鼓舞士气,仍旧义无反顾地答应;而另一个为了护他平安,给应天军增加胜算,甘愿以士族贵女之身,委身为妾,哪怕往后余生都不得幸福,也无怨无悔。
还真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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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小气又自私,哪怕真站在萧妄身边,也只是一个碍眼的第三人,根本没资格和萧妄并肩。甚至连他的过去,都不配从他口中知道……
胸口像破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心尖发颤,沈盈缺不得不捏紧手,闭上眼。
“其实你不必来求我的,在他心里,我才是那个不重要的人。”
望着天上越聚越多的霾云,她苦涩一笑,“不必做什么侧室,以阿姊之质,合该他萧忌浮明媒正娶,做他真正的广陵王妃。”
颂惜君眼皮一动,惊讶地抬眸看她。
凉亭斜后方的假山后头,萧妄拧着眉,整个人亦笼上一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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饯行宴折腾了一天,直到日暮黄昏时候才终于结束。
沈盈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颂家回来,沐浴完便闷在屋子里不出来,连晚膳也没心情吃。
老天爷似也有感,扯来厚厚的云翳堆在京口上空,待天色暗淡,便降下一场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将小院的一草一木都染上沉郁的颜色,仿佛千军万马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