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为是错觉,只是自己濒死前产生的虚幻妄念,并不存在,直到那抹温柔的触感绕着他几乎被火焰吞噬滚烫的身躯,宛如盛夏山间的清凉溪水,一点点化去他周身的燥热和疲惫。
他不禁想起小时候,自己高热不退,傅母不停更换冰帕,帮他擦拭身子,不眠不休。那动作太过温柔,以至于他以为,是阿母终于过来看他了,等睁开眼,却只看见无限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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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发不愿醒过来。
只要不醒过来,他就还能欺骗自己,阿母只是太忙,太累,抽不出时间照顾他,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可要是不醒过来,阿珩怎么办?
那丫头那么傻,旁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愿意把整颗心都交付出去,倘若没有自己在旁边护着,她再遇上萧意卿或者拓跋夔之类的渣滓,又该怎么办?
阿珩……
像是一把淬了蜜糖的刀,骤然捅进胸膛,萧妄心里一会儿甜蜜似春暖花开,一会儿又酸疼得仿佛整颗心都要被这个名字生生剜走。
若是她,会选择留下来吗?在自己重病的时候。还是会跟他阿母一样,连一眼都懒得看他?
“阿珩……”他不自觉呢喃出声,周身也越发滚烫,尤其是腹下。
曾经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灼烧,他不愿醒来,只狠狠抓着那道朦胧的影,不停在席褥间辗转沉沦。无论她如何哀求,他都不肯松开。
那股温柔的触摸似乎也听见了这声含糊的呢喃,怔愣地停顿了下。
他以为她也要被自己吓走,忙不迭伸手攥住,大喊:“别走!”
就听一声轻微的“嘶”,一道更加柔软的声音,便饱含喜悦,在他耳边欢喜而疲惫地响起:“忌浮!忌浮!你行了吗?忌浮!”
他缓缓睁开眼。
梦里的红绡软帐悉数如水墨般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足有一丈宽的硕大圆形香柏木浴桶,上下四道铜箍,涂着厚厚的桐油。汤水在桶内来回涤荡,随之橘黄的烛光,悠悠泛起淡淡的茶绿色,药味熏人。
什么都变了。
唯有那个被他反剪住双手,牢牢压住的姑娘,还和梦里一样,睁着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无辜又无奈地仰头望着他。雪白的寝衣叫热汤浸得剔透,襟口结带也已松开,心衣分明可见。也不知是被荡漾的汤水冲撞得太过,还是内里的玉山过于挺拔,上头的凤凰花绣纹几乎撑不住。
他瞳孔骤然缩紧,呼吸也随之凝滞。
第044章药浴(下)
“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胡闹!”
萧妄脸色大变,松开她的手,在浴桶内连连往后退,直抵到身后翻倒的马扎,才终于停下。然她颈上残留的红痕,和凌乱歪斜的心衣,以及自己腹下那股难以忽视的挺实炙热,仍旧在提醒他,方才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沈盈缺赶忙背过身去,七手八脚地拢紧衣襟,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脸颊烫如火烧,不知该从何解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