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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予跟着在旁点头如捣蒜。
孟撄宁抬眼看了看她,又侧眸瞥了瞥旁边的周时予,轻轻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布帛,放在两人中间的高脚胡桌上,展开,“这就是那座宝库的内部舆图,占地不大,但却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先前不是没有人曾经找到过它,也有不少贼匪打过里头宝物的主意,身手还都不错,那位太行巨盗,女公子听说过吧?”
沈盈缺点头,“就是那个江湖上号称‘上天下海,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大盗吧?略有耳闻。说是这普天之下,只有他不想要的宝贝,没有他拿不到的。但凡他看上眼,哪怕是宫廷重地,护卫重重,他也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将东西拿到手。”
“前两年,台城里头就丢失了一件天竺国进贡的玉叶锦襕袈裟。现场没留下任何脚印之类的线索,连四面的门窗都是从内部上的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袈裟还是不翼而飞,只有一张太行巨盗的手书,说他沐浴佛音已久,对这件袈裟深感好奇,想借来穿戴几天,感受一下佛祖的无上妙法,这一‘借’,就再没有音讯。陛下勃然大怒,命羽林军亲去追回,还将建康城封锁了半个多月,可仍旧一无所获。最后这件事也成了宫廷禁忌,不可再提。”
孟撄宁讥笑,“这倒是萧庭惯爱使用的遮羞手段。若是他们肯来北边走一走,看一看,应该就会发现,那位令他们头疼不已的太行巨盗,就折在这座宝库的机关之下。”
“拓跋滋命人偷偷将他抬出宝库,丢去乱葬岗的时候,他身上就穿着那件宝贝袈裟,只不过被机关破坏得太狠,还浸足了血水,没了价值,否则拓跋滋早把它扒下来,收作他的私藏。我这份舆图就是从他尸体的胃里挖出来的。”
“连那位无所不能的太行巨盗,都不能从那座宝库全身而退,女公子觉得自己有几条命,能和那座机关重重且还从未现过世的宝库博弈。”
沈盈缺沉默下来,目光落在舆图上,神色凝重。
孟撄宁淡笑,将舆图收回来,折迭好,塞回到衣襟下的暗袋里头,“这份舆图还只是其中一半,另一半我藏在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就算女公子身边高手如云,能将我制服,夺走我手里这半份,也断然别想找到另外半份。”
沈盈缺嗤笑,“你倒是警惕得很。”
孟撄宁淡然摆手,“行走江湖,缺什么都不能缺防人之心。是放下所有侥幸的心思,答应我的条件,坦诚地与我合作;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当我们从来没见过,全在女公子的一念之间。”
沈盈缺攥紧手,脸色越发难看。
周时予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在心里把孟撄宁祖上十八代全都骂了个遍,很想要这份宝库舆图,但又不想答应这个满是陷阱的条件,求助地看向沈盈缺。
沈盈缺自己也是万般纠结,低头僵坐在胡凳上,良久都一言不发。
思绪如风,一忽儿整个脑海里都是那场即将到来的洛阳之战,一忽儿又想起萧妄前两世毒发身亡的惨状,她终是沉出一口气,艰难地开口:“好,我答应你。”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第111章洛阳行(四)
决定要合作,沈盈缺也不再耽误时间,起身唤人进来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周时予皱着眉,欲言又止。
沈盈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那朵莲花,其余的,我以后再想办法。”
周时予心道不妥,但也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叹了口气,只能照她的吩咐办。
前前后后准备了七八天,一行人终于在七月末的这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出发前往那座传说中的秘密宝库。
地方其实并不难找,就在城郊拓跋滋的专属别院——杏花别院的正下方。当初,他大约就是知道左黎王将宝库修建在那里,才特特将那块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皮讨来,修建别院的。
为了行动方便,沈盈缺这回没带多少人,护卫只带了槐序和夷则。孟撄宁不放心将舆图交给他们,也跟了过来。周时予则因着萧妄的叮嘱,死活不肯让沈盈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于是也跟了来,还从黑甲卫中调来一个身手了得且又擅长机关术的高手,跟他们一起行动。
从别院到地下宝库,需跳入后院的一口枯井,进入地下甬道,摸黑走个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有舆图的指引,他们很容易便躲开路上的乱箭、流沙、毒瘴等精密机关,来到最后一道玄铁打造的丈高巨门前。
“宝库就在这大门后面吗?”夷则贴耳趴在门上,边问边探听巨门后面的动静。
他耳力极好,能听八方之音,但这造门的工匠明显比他技高一筹,无论他如何竖起耳朵聆听,都捕捉不到门后的半点声响,只能悻悻退回去,想看看那张舆图。
孟撄宁警惕地后退两步,将舆图紧紧揉在自己两只手之间,不让夷则窥见丝毫线条。
夷则挑起一侧眉梢,“我又不是想偷这东西,至于吗?”
周时予皮笑肉不笑地道:“夷则小兄弟不知道,这可是孟娘子的命根子,被旁人多看一眼都会折她的寿,未免叫人讹上,咱们还是躲远些的好。”
孟撄宁剜去一眼,没搭理他的嘲讽,低头将舆图翻来覆去地看,额角缓缓淌下一滴汗。
“图上没有说明,这道巨门后方是什么吗?”沈盈缺问。
孟撄宁咬着唇瓣,似是不想承认,但还是绝望地闭了闭眼,点头道:“大约这道巨门之后,就是害那位太行巨盗丢失小命的根本原因吧。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