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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缺提裙将火折子踩灭,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劝什么都没用,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她,索性扭头去找槐序商量出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依你多年研究机关阵法的经验来看,这门还有办法再打开吗?”
“看起来并不可能。”
槐序在铁门合上的地方左敲敲,右摸摸,眉心挤出深深的“川”字,“大道至简。建造这间铁屋的匠人只在外头设了开门的机关,并未在里面留下任何东西,显然是没打算放我们出去,要生生把我们困死在这儿。刚刚是我们大意了,至少应该留一个人在外头才对。”
沈盈缺的脸沉下几分,不死心,又问:“那硬凿呢?凭你们三个人的本事,有没有可能直接在这铁壁上凿出一个新的出口?”
槐序依旧摇头,“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用铁砂掌试过。这四面墙壁俱为玄铁打造,坚硬无比。我运作所有内力,也不能在墙上留下任何痕迹,说明这墙至少有三尺来厚。哪怕我和阿则用尽毕生功力,再加上那位黑甲卫兄弟,也不可能将这铁壁打穿。眼下是真的被困死了。”
沈盈缺沉默下来。
槐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时予满心绝望,又不敢抱怨出声,给大家添堵,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那位随行的黑甲卫,也露出懊丧之色。
夷则原地绕着圈,烦躁地往铁壁上踹了两脚,“动动动,让别乱动还要动。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困在这鬼地方了,倒是再也不用担心谁还会去抢那劳什子鬼舆图了。”
“阿则!少说两句。”槐序皱眉呵斥。
“本来就是嘛!”夷则不服气,“我又没说错。咱们现在落到这般田地,不就是因为某些人不肯相信人,还不听劝,非要自己动手瞎折腾闹出来的?但凡对咱们坦诚一点点,咱们至于走到绝路,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吗?”
他越嚷越大声,眼刀子一个劲地往孟撄宁身上扎,恨不能当场将她捅成马蜂窝。
孟撄宁双臂抱膝而坐,脸深深埋在臂弯之中,十根指头不甘地掐着纤细的胳膊,指尖都用力到泛了白,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沈盈缺叹了口气,道:“好了,都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怨天尤人有什么用?与其在这里浪费口水,不如先清点一下自己身上还剩多少水和干粮。”
——今夜任务繁重,且不知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出发前,他们为防万一,都准备了两壶清水,和一包干粮,省吃俭用一些,在这间密室里生存个两三天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低头检查腰包的当口,她又朝那名黑甲卫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你家少主公有令,让你们这些随行之人隔三个时辰,就向埋伏在洛阳各处的便衣护卫通报一下我的情况。今日进别院之前,你可通知过你的同伴?”
那名黑甲卫一愣,忙拱手行礼道:“回禀郡主,属下通知过了,还在井口及沿路关键的地方多给他们都留了记号。眼下距离下次通报消息还有一个多时辰,若始终没等来属下的信号,至多两个时辰,他们必定有所行动。”
这消息无疑激动人心,连一直埋着脑袋的孟撄宁也颤了颤肩,惊疑不定地从交迭的手臂上抬起一双泪眼。
夷则瞧见了,也兴奋地没工夫搭理她,手舞足蹈了片刻,又凑上前问那名黑甲卫,“他们真的能找过来吗?这一路上的机关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全折在里头,咱们不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黑甲卫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骄傲地昂起脑袋,“夷则兄弟就放心吧。我们每一个黑甲卫都是少主公从几万人里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不说一流,但也是难逢敌手,且里头也不乏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高手,区区几个飞箭、流沙的机关,还是应付得过来的。就是不知这道铁门在我们开启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新的变化,将外头的机关锁给锁死……”
他不确定地望向槐序,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切的否定回答,让大家彻底放下心来。
槐序也很想满足他,但还是拧眉道:“不无这种可能。先秦时期就曾经出现过这种密室,一旦上锁,之前开门的机关就失了效果。除非里头的人饿死,化为白骨,让密室的地面感应出重量减轻,机关才会重新恢复作用。咱们的救兵过来,很有可能也会遇到这种情况,甚至因为咱们人多,纵然全部化为白骨,重量也减轻不到哪里去,照样没办法让机关重启……”
“那真要到这种时候,我就只能试试看,究竟是这铁壁更坚固,还是我手里的火雷爆炸更猛。”不等他说完,沈盈缺便接话道,掏出腰包里两颗鹅蛋一般大的黑球,朝他们晃了晃。
夷则很快认出来,“这不是三更堂那帮混蛋在落凤城外的十剎山上留下来的黑火药吗?郡主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周时予也紧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挥手忙让沈盈缺放下来,免得走火弄伤自己。
“没事的,我让人改造过,不会那么容易爆炸了。”
沈盈缺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来带它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对付羯人的。在洛阳待了那么多天都没出任何事情,我还以为用不上,没承想还是有可能用上。倘若外面的人一直没找过来,或者找过来也打不开这道门,我就拿它试试手。哪怕只能炸出一小道缝,也足够你们仨用内力凿开了,是吧?”
她期待地在槐序、夷则,还有那名黑甲卫身上扫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