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卿仪嘴角一抽,她连站着都困难,这是要她爬进去。
而且薛鸣英也不打算进去,显然是怕她等会儿爬行的样子伤及他的颜面。
难道她自己一个人在地上爬,就可以保全他的面子了吗?
马车停了,丞相府到了。
薛卿仪起身,献春和竹秋也跟着动了,她摇摇头,示意她们乖乖坐着就好。
附近是来来往往的人,薛卿仪抱着一个匣子跌跌撞撞下马车,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
她苍白的脸色,布满额头的冷汗,旁人一看便知是在病中。
她佝着腰,在马车旁站稳,“请国公爷稍等,女儿去去就来。”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够周围人听清楚,已有人皱了皱眉,朝马车里看去。
薛卿仪拖着病体,步履蹒跚地往里走。
才走不过一步,她就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有个小姑娘跑来扶她,关切道:“姐姐,你的爹爹可是没有手没有脚?”
薛卿仪不解地眨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你都病成这样了,他也不扶你,可不就是没手没脚吗?”小姑娘想把她扶起来,奈何力气不够,只能叫来她的娘亲。
薛卿仪借着妇人的力气站稳,气喘吁吁道:“多谢。”
妇人盯着她的脸,瞧了又瞧,才敢开口:“您可是薛家二小姐?”
“你是?”薛卿仪对眼前的妇人并无印象。
妇人笑着道:“六年前薛二小姐在城中施粥救济流民,多亏薛二小姐的一碗粥,才能让我和女儿活到现在。”
薛卿仪怔住,本是不值一提的事,没想到被妇人记到现在。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妇人热情地扶着她,“您要不嫌弃,我扶您进去。”
“不嫌弃。”薛卿仪连忙道。
这时她听见有人议论:“原来是薛家那位二小姐,怪不得她爹坐在马车上,由着她在人前出丑。”
“怎么回事?”不知情的人立马追问。
有个年纪大的老伯叹了口气:“因为那位二小姐是庶出,所以就没当回事。”
“就算是庶出,那也是自己女儿,怎能如此无情?”
话音刚落,薛鸣英冷着一张脸下了马车,径直顶替妇人扶住薛卿仪。
那小姑娘看向薛鸣英,一本正经道:“原来你有手有脚啊!”
薛鸣英脸黑得跟锅底有一拼,他一言不发扶着薛卿仪到了大门口。
仆人进去通传,薛卿仪身体一软,狼狈地摔在地上。
薛鸣英皱眉,只见少女一边想要爬起来,一边自言自语:“薛卿仪你怎么这么没用,连站都站不稳,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会给爹、国公爷丢脸?”
听见那声久违的称呼,薛鸣英心里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
上一次她叫他爹爹,还是三年前,求他不要送她进青楼……
“我看就是他故意的!”
一声怒喝拉回薛鸣英的思绪。
紧接着又有人骂道:“庶女也是他女儿,他的良知是被狗吃了吗?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竟连畜生都不如!”
薛鸣英眉头一紧,眼底生出戾气。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哽咽声:“我爹爹对我很好,你们误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