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们,东郡、砀郡的黔首们从没想过,这漫长寒冷,无比难熬的冬日,竟然还有如此温暖惬意,悠闲舒适的过法。
秦国全境之外,却是一片惨状。
远眺望去,山上草木枯萎,地里一片荒芜。
北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过,狂乱无情的卷起地上枯草,裸露出一块块,一堆堆不知是人身上哪个部位,那个关节腐烂发臭的尸骨。
甚至有的尸骨上都没有肉,只有森冷惨白,空空荡荡的支零骨架,零落的堆落着。
专吃腐肉的渡鸦、秃鹫,一声声凄厉的叫着,仿佛是一曲曲葬歌。
它们飞到地上快速啄食完腐肉,又很快飞着离去。
入目之处静悄悄的,不闻人声,不闻鸟雀之声,不见往年的炊烟袅袅,秦国境外好似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人在大自然面前,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当重灾降下之时,人也只能承受,承受不过去的,早已白骨露于野了。
外边白骨累累,楚国却还在四处打仗、四处起义。
国内最大的三股势力,保卫王室,拥护楚王熊悍的项家,对上楚王弟弟熊负刍的同时,还要防范着流民中刘邦麾下已成气候的流民军。
项家带兵在国都寿春、巨阳、平舆、下蔡一带驻扎,熊负刍带叛兵在淮河旁的息地驻扎,刘邦带流民避开锋芒,走到了宿州城安顿。
三股势力,互为犄角,谁也不让着谁,但谁都没有开打。
如今形势太差,整个楚国都缺粮食。一旦率先发兵,定然要有粮食支撑,才能攻城。不过,就算是不攻城,养兵也不能让人只喝空气,兵多了,一日耗费嚼用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楚王熊悍是做一国主君的,自然有些积累,他也有粮仓,倒是还能勉励支撑。
熊负刍早对熊悍不满已经,造反之心早早埋下,他原也准备了些军粮,但如今已经见了底,眼看自己满军将士,因缺粮已经躁动起来。
熊负刍只能占据息地,带兵从息地掳来年轻女子、稚嫩婴孩充作军粮,供给军中将士。
一开始,军中有人也不接受,但只要他们打破底线,吃了一次人肉,再次尝过饱肚的滋味后,军中之人便渐渐接受了。
不然能怎么办呢?人不想饿死,总是要吃饭的。
不知不觉,息地年轻女子、稚嫩婴儿吃得差不多了,军中便开始吃壮年男子、老年男子。
许是吃出了经验,熊负刍军中还有了一种说法,他们将老而瘦的男子,叫做“饶把火”,意思是老瘦男子肉老而柴,需要多加火烹饪一阵,才能吃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