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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又怎能不知道庄嬷嬷的担心,只见她目光停留在方才陈砚青用过的那个茶杯上,半晌之后,她拿起那个茶杯,幽幽道:“这些年来,我自问对大长公主殿下这个继母是恭顺的。甚至是,因着我的恭顺,那些内外命妇暗中都在笑话我,即便我成为四妃之一,一宫主位,膝下有三皇子,也未曾让信国公府真的把我当成宫里的主子。”
“这些年,嬷嬷不是不知道,我每每想起这些,可以说是夜不能寐。而且,嬷嬷该也知道的,又要快到母亲的忌日了。当年母亲去的早,去世之后为了方便停灵就一直没把灵柩放在主墓,只想着等到父亲百年之后再移墓和父亲合葬。”
“可父亲去世之后,母亲的陵墓却迟迟未和父亲合葬,这是因着什么,不都是因着大长公主殿下的嚣张跋扈吗?她是父亲的继室,她不就是想着不想低母亲一头,所以才不肯让母亲和父亲合葬。而且这些年,随着大长公主年岁老了,她竟让人重修陵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百年之后她和父亲死同寝,把母亲抛在一旁吗?可她凭什么,她是继室,我但凡争气些就该逼着她在母亲的陵墓面前执礼祭祀的。可我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让人重修陵墓。”
“这些日子,我想到这些,就觉着愧对母亲。再看看南豫侯府世子逼成这般,我心里能没有丁点儿计较吗?所以,我便是要借着逼着三姑娘入宫成为侧妃的机会,让信国公府所有人都知晓,我如今已是正宫主位,是宫里的端妃娘娘。日后若三皇子有登基的可能,那我便是慈宁宫太后娘娘。他们不该再那样小看我,该把我当做主子来看待的。”
庄嬷嬷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是理解自家娘娘的苦衷的。可是三姑娘当真是太无辜了。府里嫡出的姑娘却要入宫来给三皇子做妾,这多少让人觉着娘娘有些不慈呢。
可这些话庄嬷嬷知道,她不能说。而且娘娘即便是不慈,也是被大长公主殿下逼到这般地步的。
这世间当儿女的都想要孝顺的,可大长公主殿下这样跋扈,这难怪惹娘娘这样动怒呢。
却说陈砚青刚出了永宸宫,便见长长的宫道上,三姑娘陈念初落寞的身影。
瞧着他出来时,三姑娘强撑着嘴角的笑容,上前给他请安道:“念初给二哥哥请安。”
陈砚青素是清冷的性子,平日里对于陈念初更多也只是在给祖母过去请安时相互见礼。
直至顾潆嫁进门来,因着顾潆和陈念初交好,所以他对这个三房的妹妹也爱屋及乌,多了些亲近之意。
也因此,想到方才端妃说的那些话,陈砚青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哪里能不知道,端妃说的那番话,根本不是实话。她真正这样做的缘故,主要是因着她那生母的忌日就要到了,这些年来,她心心念念想要她那生母和祖父合葬,可偏偏,祖母对这事儿置若罔闻。
加上南豫侯府的事情,端妃自然要借着这件事情,来让国公府知道她如今已非往日那个软弱之人了。
是啊,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他们信国公府支持三殿下,若真有成事的那一日,那端妃便母凭子贵。
想到这些,陈砚青看着陈念初的目光愈发多了些怜惜。
陈念初并非懵懂的性子,这几日来,她入宫后端妃对她一如既往的疼爱,可她看的出,姑母是铁了心想让自己给三皇子做侧妃了。否则也不会逼着自己去给三皇子送宵夜。
起初的委屈过后,她隐隐有些明白,姑母这样做,不过是借着自己的婚事让祖母低头罢了。
想通这些,她虽觉着还是委屈,可似乎也因着看透了这一切,她并未有太多的害怕。
所以,没等陈砚青安慰她,她反倒是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对着陈砚青道:“二哥哥,我是国公府的姑娘,这些年祖母从未逼我做过什么我不愿意的事情。哪怕是我一直说我不愿意婚嫁,祖母也不曾动怒过。我知道,若我执意如此,祖母也会成全我,让我开心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可二哥哥,我不想这样任性了。如果说我之前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觉着我理应做那个自由自在的人。可自打二嫂过门后,我在二嫂身上学会好多道理,人总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我既是国公府的姑娘,自出生起就享受着荣宠,那我就该有着感恩之心。我不想祖母因着我的缘故和姑母闹不愉快。我更知道,这些年来姑母心里的那根刺,她一直想要让她那生母和祖父死同寝。可凭什么?当年祖母嫁给祖父,不就是祖父早知道陈家军让皇上忌惮,便想借着和皇家的婚事得了庇护,能让信国公府百年无忧。这门婚事既是刚开始就夹杂着利益,何以就要逼着祖母在那先夫人陵墓前执礼祭祀了。而且这事祖父自知理亏,所以离世前就已经写了遗书,说死后只会和祖母合葬。若谁对不起那先夫人,那该是他自己,和祖母无关。有祖父这样的遗书,所有人都该遵守才是。可这些年来,为着这事儿那先夫人的娘家还有长房那边都没少闹腾,现在姑母也掺和进来了,这若祖母最终退了这一步,那祖母颜面何存。”
“现在离那先夫人的忌日又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她那娘家人只怕这次又要重提旧事,闹腾起来的。而姑母这个时候对我发难,愣要留了我给三皇子做侧妃,她不就是想要借此让祖母做出取舍吗?可她错了,我这些年得祖母疼爱,是不会让祖母为难的。我愿意嫁给三皇子做侧妃,既然这条路是注定的,那我就不会觉着委屈。不过是嫁人罢了,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在这宫里未必就活不下去。”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