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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秀也是有心来帮忙,奈何她带着儿子,也是有两分薄地的,所以也是尽量早晚来瞧一回。
她这般来得勤劳,更不止是单单只来看一眼,眼里有活,手脚勤快。
反倒是叫刘有财这做前公公的不好意思。
顾四厢见她去得勤快了,也是宽心,这日从地里回来,只和顾小碗说道:“她如今走得勤快,也会照看孩子,你三姐过去,也轻松了不少。”村里人回来了不少,家里的田地没了那许多,如今收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田里还在渗水,甚至已经要开始着手犁地了。
年前尽量翻一回,一来是将那稻茬埋进地里,加速腐烂,明年能作得粪肥;二来把那藏在底下的虫卵草芽都翻出来,等着霜降来冻死了,明年地里少虫少草,庄稼也长得好。
以前田地里多,几乎承包了村里的地,自然是做得没有这般仔细,然如今不同,家中完全忙得过来,因此也是这样打算的。
正好又有元宝,它通人性,顾家待它也是极好,自然是愿意跟着下田去的。
只是它这骡子不喜水,所以前提还得放干田水,待这入冬后,田里不在渗水,便能劳作了。
顾小碗颔首应着:“她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惜早年叫那刘金宝给误了,眼下孤儿寡母的,阿蛋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起来,她没个依靠,继续同刘家走动,也是唯一的出路。更何况芈婆子和刘有财虽是年纪大了,但还有石家兄弟呢!”那不是亲生,但有着养育之恩,甚是亲生。
顾四厢听她提起石家兄弟,也是纳闷起来:“早前说是要来帮忙秋收的,如今粮食都快要进仓了,也不见他们*来,莫不是此前不过说漂亮话哄人罢了。”
顾小碗却觉得,那石家兄弟不是那般人,与她辩解着:“想来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更何况那王老太爷年纪也大,兴许是走不开呢。何况前阵子咱这山里都挂了大风,外头还不知什么光景。”又叮嘱着:“虽说芈婆子有了自己的孩儿,但那石家兄弟是她一手拿命养大的,你莫要在她跟前提起,叫她多想,恐到时候惹了她伤心难过。”
顾四厢嘴里答应着,将背上的小满解下来递给她,“你帮我将小满带回家去,镰刀我自己拿。先去她家那头瞧一眼。”
顾小碗应着,“你早些回。”
然顾小碗到了家中,却见何麦香喜开颜笑的从她背上解了小满下来,顾小碗还没问她遇着了什么高兴事情,就见屋檐下那还没来得及收整的旧家具上,摆放着好几个用好料子包着的包裹,一时震惊又好奇:“是玉春他们回来了?”只是玉春怎这般阔气起来了?
问罢,一头朝着屋子里探去,没见着苏玉春,倒是见一个和苏玉春有着七八分相似面容的青年,高高瘦瘦的,大约是因为格外瘦的缘故,他的鼻梁看起来高挺得很,身旁的长条凳上,坐着个略廋,但是生得眉眼如画的小姑娘。
青年叫她一瞧,慌忙起身来,腼腆地喊了一声,“小姨。”还朝长条凳上的小女孩示意,“快叫小姨奶。”
小姑娘也急忙起身,喊了一句,软糯糯地叫着:“小姨奶。”
其实就两人这外貌,就算是不开口,顾小碗也猜着了他们俩的身份,正是三姐家的老幺苏秋子和郭巧巧牵肠挂肚的女儿荣儿。
于是便笑应着,走了过去蹲下抱荣儿,“你娘可想你了,还没见着么?”然这孩子看着瘦,抱着却是有些力的,若不是顾小碗做惯了苦力活,真怕抱不起来。
可见苏秋子这个做小叔的,还真是没怠慢这侄女儿。
小姑娘羞涩地摇着头,大概是害羞,又有些紧张,“还没,香姨说娘去了远些的地里,爹已经去找了。”
顾小碗闻言,扭头笑着问何麦香,“玉春是去了刘家那头还是去找巧巧?”
“找表嫂去了,刘家那边,苗姐抱着大满过去了。”何麦香回着,一头抱着小满去茅房里把尿。
顾小碗这里见桌上的竹编小盘子里,也是放满了家里自制的果干和肉干,还有几颗糯米纸包着的麦芽糖,可见是何家姐妹俩拿出来给荣儿吃的。
她抱着荣儿坐下,方和腼腆的苏秋子聊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瘦瘦的他,“这些时日,你在外头带着荣儿,实在是辛苦了,你哥嫂是承了你的大恩。”
苏秋子害羞地垂下头,“都是自家的亲兄弟,什么恩不恩,何况荣儿也听话。”说着,便提起他们和苏玉春夫妻走散后,遇到一伙歹人,当时他吓得腿都软了,抱着荣儿藏在一处角落里,身上盖满了人家裹尸的脏席子,那蛆虫落到身上,荣儿也一声不吭。
“我当时还道荣儿是不害怕的,谁知道安全后,她是哭得昏天暗地的。”却也晓得,那时候便是怕,也不能吱声。所以苏秋子见着当时不过两岁的荣儿都这么争气地活着,原本和哥嫂走散后绝望沮丧的他,也是打起了精神来。
因此说到最后,他怜爱地看着荣儿,“若非是有荣儿,只怕当时那种种险境,我是没有勇气活下去的。”
也是万幸熬了过去,如今也同家人团聚,只是可惜父亲没有福气,叫歹人害了性命去。
说到这里,不免是眼眶发红,满目都是对父亲的思念。
顾小碗连忙说着些许宽慰的话,外头便传来了顾三草的声音。
自不必多说,这母子俩几年后重逢,有多少眼泪要流,有多少话要叙!顾三草又是抱着荣儿亲了几口,说着些菩萨保佑的话。
正是欢喜时,郭巧巧喜极而涕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荣儿见了娘,也是十二分的欢喜,直朝她怀里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