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就是方才让男人吩咐过的弄书。
她笑吟吟地看着这一跪一站的两人,“我们七少爷喜欢你们喜欢得紧,吵着闹着要叫你们留了院子里呢!这样的机会,恐怕是旁人一辈子也求不得的,你真舍得这样放弃了?”她问罢,又垂眸看朝还跪在地上的周苗,“你呢?也舍得这泼天的富贵么?”
七少爷?顾小碗想,莫不是崔子墨那个蠢人吧?他想将自己留下来?那不是做丫鬟么?给人做奴才,还不如下乡自己种地去。
顾小碗不愿意。
地上的周苗也摇着头。
弄书有些失望,“那真是可惜呢!”随后朝屏风后面看去。
里面的男人却不知忽然发什么疯,突然说:“老七说,你们在外的时候,蚂蚱草根都吃,夜里赶路白日便将自己绑在树上休息,你看你们这样辛苦,才勉强活下来。那你现在看着府里的一切,可是会觉得这个世道不平?”
顾小碗愣住了,疑惑对方怎么会忽然这样问,一面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和这几年的苦苦挣扎,心里也是说不尽的心酸,忍不住叹了口气,“公平不公平另说,我们过得苦却是怨不得别人,只怨先祖不努力,叫我们这子孙后代一辈子都困在山里,不曾看过外面的雪山草原,也没见过江南锦绣烟雨,不识字不看书,所认知到的泼天富贵仅仅是镇子上乡绅老爷们每月能吃到肉。”
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对方的意料之外,他又笑了,“那你羡慕我们的生活么?”
“羡慕肯定是羡慕的,但却也不嫉妒,毕竟你们也不是忽然富贵的,今时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你们先祖一代代传承积累。如果阁下非要听我说不公平,那还是有的,没叫我直接投到你们这样的世家里,这便是老天爷的不公平。”但是撇开这公平不公平不说,顾小碗现在想的是,自己是否能像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先祖们一样,不求多少,但求给子孙后代们开个先例,别一生下来就是开局一把锄头了。
只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社会,想要富,单凭着自己埋头苦干是没有用的,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接受这个社会的制度,认清楚奴隶的存在,并且合理利用,或者说是压榨。
她得跨过这一步去了,大概才能去考虑其他的吧?
又或者,她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能挣钱又能让自己毫无心理负担。
但是很明显,到目前为止她没有想到这样的好办法,以至于现在还是穷得叮当响,无权无势。
“你这个嘴,说得倒是有些意思。”弄书轻笑了一声。
里面的男人或许是因顾小碗这些话忽然来了玩心,竟然大发慈悲道:“你方才说要户籍要地,那我给你地给你户籍,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头脑如此清晰,那便叫我看看,有了这些地这些银子,你会过得如何?”
这对于顾小碗来说,才是真正的泼天富贵,她立马朝对方道谢。
与周苗回去的时候,她都有些觉得不真实。但事实上那弄书很快便来了,询问了她们俩在凤阳的亲人,说是立马叫人去办,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就会有消息。
不过弄书还是提醒道:“他们怕是来不得蜀地了。许给你地和蜀地户籍,公子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毕竟你们该知道,此处乃范王爷的地境,并非云州。不过你放心,我们主子是个宅心仁厚的,也会给他们些安身立命的银子,你倒也不必太担心他们在那边如何。”
顾小碗没想过那么多人能过来,但是听到他们能解除那奴隶身份,已经十分高兴了。
毕竟听说范王爷将凤阳占过去的那些县城,除了大部分赶去屯田之外,还是有一部分能正常生活,所以姐姐他们到时候解除了奴隶身份,完全可以到镇子或是城里去求生活。
所以现在她对于弄书的主子以及崔子墨,都真心实意从心里感恩戴德了。
等送走弄书后,时间也不早了。又加上户籍之事还未办妥,所以两人依旧住在这偏院的小厢房里。
躺在床上的周苗不敢想,翻来覆去都无法冷静下这颗激动的心,“也不知给我们多少地,都给了一千两银子,是不是会给很多地?”
顾小碗不知道,不过觉得自己这灰暗的人生,终于算是有些指望了。
她不求这蜀地能安宁多久,但是只要范王爷的几个儿子还在,想来十年八载,是能维持下去的吧?何况他兵强马壮,周边的藩王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就不会有人跑来他这里撒野。
就怕他野心勃勃,不满足现在的版图,还打算继续攻下四周的城池。
那就难说了。
这让顾小碗有些后悔,提议在这蜀地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但是回头又想,眼下哪个州府有安宁的了?不都是诸侯相争么?
想要天下安定,还不知道这一辈子有没有机会看到呢!这时候又开始担心起阿拾的下落来,只待明日若是能见到崔子墨,请他帮忙打听阿拾的下落才要紧。
崔子墨第二日一早就来了,还和她俩一起吃的早餐,一面十分不高兴地问着:“跟着我不好么?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带你们俩回云州去呢!”
顾小碗喝着粥,问他:“怎么跟?”
这倒是将崔子墨给问住了,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脸紧张地看朝顾小碗,下意识地拉紧了自己的衣裳,“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想嫁给我?那不行,我喜欢好看的姑娘家,何况你们又凶又粗糙,咱们做兄弟还差不多。”
顾小碗白了他一眼,周苗却是吓得嘴里的粥险些喷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