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小碗也觉得如今温书生的儿子唤自己小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偏温书生是个较真的人,听到顾小碗的话,连摇头拒绝,“这如何使得?那自古以来悬衡而知平,没规而知圆①,他母亲喊你小姨奶,他当要叫你一声太姨奶奶才是。”
一旁的大汉子十两显然没有想到,顾小碗这个小姑娘的辈份如此之高,一双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圆溜溜的,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叫顾小碗好生尴尬,心说这辈份太高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又十分纳闷,这般叫自己,为什么到周苗那里,就叫了一声姨姨,按理说周苗辈份也是高一节的。
不过见温书生这样较真,也不敢多提,何况什么姨奶姨婆的,都是姨,省略一二,叫姨姨也不是不可。
于是便将还剩下的银果子给了小孩儿,“也不曾想到会遇着你,这些银果儿也莫要嫌弃,就做这正月里的压岁钱了,好与你压压邪祟,明年长高长大,健健康康的。”
周苗见此,也忙将银果子拿出来,塞了两个给他。
这反而叫温书生急了,要阻拦,“这如何担得起?”一面想从孩子的小手里抢回银果子。
但顾小碗和周苗已经忙欠身告离,他一个男人家,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去追两个姑娘,只好作罢。
十两瞧在眼里,便笑起来:“舅老爷何苦这样不好意思,叫我说这两位小姐倒是实在的,何况也没出正月,人家说了是给小公子的压岁钱,您只管安心收了就是。若实在过意不去,回头您也包两个,送与他们那娃儿去。”
这话才提醒了温书生,“也是了,那娃儿叫她姨婆,想是她哪个侄女家的孩子。”但想着自家也没带什么合适的,真递元宝好像不妥当。又见外头街道上人声鼎沸,可见还未到那宵禁之时,便吩咐着十两,“你去拿二十两银子,快些去银铺子里,是打银锁什么的也好,有现成的最好,兑了回来,赶明儿一早,咱在楼下等着,给孩子。”
十两听罢,自是去办了。
温书生自个儿也抱着孩子回了房间里。
而那厢,周苗还在可惜送出去的两个银果子,回了房间先是庆幸,好在身上还有银果子,不然还不知如何应急,后才惋惜起来,“这一声姨姨,要了我两个银果子,这人情来往,实在是叫人吃不消了。”
又说,给荣儿也才两个银果子罢了。
那是亲亲的侄女儿呢!与温书生这儿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顾小碗听罢直笑,“那又有什么办法,他如今也是个体面公子爷,咱也不是破衣烂衫,不然拿两个铜板也是尽心了的。”再何况他留了那地址,自己虽没去过,可是听着也是大户人家住的好街道,他姐夫家的生意又铺到了这凤阳来,可见真正是大户人家。
现在自己也要做生意,没准往后还要打交道呢!
所以顾小碗看来,这银果子给得还算是少了的。反正现在她是晓得,多结交几个朋友总是多几条路来走,这一方面上,是断然不能吝啬的。
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会儿,又少不得感慨一回这温书生竟是不计前嫌,赎了鲁石匠一家便罢了,还给开铺子叫他们有营生出路,甚至没瞒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