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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就凭着他这一颗认真的心,干什么不成?
如今要打算培养女儿,就一心一意,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大约是在城外等了个把时辰,洪爷他们的商队也来了,便直接启程。
自不必说,在这蜀地一路安平无事,只是顾小碗叫云二那样一说,对这洪爷是多有避嫌之意,能不下车就不下车来。
没想到这样越发是合了洪爷的意思,如今也不同自己的兄弟们隐瞒,只说自己有意顾小碗,要八抬大轿娶进门做夫人。
雀子几个一听,想到顾小碗虽是有些头脑在身上,但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哪里能有做他们大嫂的威仪,只劝解着:“大哥,她有个什么好?叫我说来,不如八财赌坊的梦娘子呢!”
那梦娘子性格泼辣,也是会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能拿刀砍人,就顾小碗这样的娇女子,怕是见了血都会晕过去的吧?
于是苦口婆心道:“您瞧她,整日躲在那马车,可见就是个胆小的,这还没出蜀地就如此,倘若出了蜀地,流匪马贼多的是,不知道她要吓成个什么样子。”
越说越是不满,“也不知那时候,要给咱们平白无故添多少麻烦呢!”
但洪爷是打定了主意的,如今他看顾小碗哪里都好,只笑着说道:“我才不要那等泼辣货,我便喜欢顾小姐这样的温婉女子,她整日在马车里不正好么?也免了许多抛头露面,娶来做娘子的,就是要这样子的。”
至于那梦娘子,和自己这帮兄弟有个什么两样?自己是娶媳妇,不是娶兄弟的。
又见自家兄弟还拉着一张脸,不由得抚起下巴那顺滑的长须:“再何况,兄弟你莫觉得大哥我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便不会做打算。你仔细想来,那梦娘子如何比得过顾小姐?不说她身后有那崔家,就是她这些个身家,也是梦娘子没有的,更何况她还如此聪慧有胆识,得了她我不但家业丰沛,且又是个极好的贤内助。”
雀子一听,果真是这个道理,脸上才浮起些笑容来,“大哥不愧是大哥,想得可比咱长远许多了。而且她也没个父母亲兄弟,瞧着也是个软性子,到时候大哥要她怎样她也不敢如何?”
纵使是与崔家有些关系,但终究不是自家兄弟,难道还能将内宅之事毫无巨细告知去?
两人骑着马在前头说,虽听到后面有人骑马追来的,但并不知是明淮,所以这话也是叫明淮听了去。
当即是脸色大惊,心中大骇,更是不满他两人的话,一时之间,这十来天里攒下来的敬佩都荡然无存了。
也终于是明白了过来,这洪爷对自己如此照顾,还指点了自己几个招式,哪里是看重自己想收来做义子?分明就是打小姨的主意。
只是他虽也敬仰这洪爷的,可他年纪摆在哪里,是怎么敢肖想小姨的?甚至听着他那意思,真要娶了小姨,是要将小姨整日关在那后院子里做个娇娘子了。甚至还打小姨家业的主意!
越想越气,都顾不上去埋怨那雀子的话,只勒紧了缰绳,叫马儿蹄子慢了些,与他们两个拉开了距离,然后等着后面顾小碗的马车来。
将马儿扔给旁边的一个伙计,直接就跳上了马车,一头钻进马车里。
顾小碗正在闭目养神,见他忽然寒着一张脸进马车来,顿觉气愤不对劲,一面拉起帘子朝外瞧了一眼,“也还没出蜀地,又无匪贼,你何故这样气恼?”
明淮是藏不住话的人,何况他对于顾小碗,可比他娘都要敬爱的,那两人言语之间,一个瞧不上自家小姨,一个意图将自家小姨当做那等好拿捏的,当下只将自己刚才追上去,不小心听到的话一股脑告诉了顾小碗。
说罢,见顾小碗敛着眉不说话,便以为她听了难过,明淮就越发气恼了,“小姨您别气,亏得此前我还将他做那英雄好汉来瞧,却不想背地里竟是这样算计您的。”
又说什么人可不貌相,到底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瞧着像是个好人,内里却是这番龌龊的。
却不料,看不出惊看不出怒的顾小碗幽幽来了一句:“如此,我当是放心了很多。”
这话无头无脑的,很叫明淮不解,“小姨您几个意思?就这样的人,您还放心?”
顾小碗却忽然扬起唇角,“不是放心,应该是心安理得了。”只是随后看着明淮,不免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从前你阿苗姐总说你蠢,我只是想着你是个男娃儿,想是不够细心,晚慧些罢了。如今看来,你是真的不大聪明,以后哪里敢放心叫你跟着商队走?”
说完不禁叹了口气。
明淮不解,“不是,小姨您怎么还人身攻击了?我与您说的话,您到底听到了没?”
“听到了啊。”顾小碗笑了笑,随后朝身后的车壁上靠去,拉了拉腰后的靠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咱们才到眉州城,人家云二就察觉出了那洪爷的心思来,你倒是天天跟前晃悠,没发现,不是傻是什么?”
明淮得了这话,不免是好不吃惊地朝车帘外面的云二看去,不相信地问:“云二哥,你早就看出来了?”
车帘外面,云二的声音‘嗯’地传进来。
这好叫明淮忽然觉得自己果然蠢,沮丧地垮下了肩膀。
然后便听顾小碗压低声音说道:“我到时想好了托词的,但是觉得怕叫我拒绝了气不过,路上为难咱们,所以我就出了眉州城,我就给你的酒壶里添了这……”她说着,指了指自己小香囊。
吓得明淮一个哆嗦,猛地从车厢里站起身来,然后头‘砰’地一下装在车顶上,疼得他咧呀咧齿的,又十万火急,“您您您,连我也不放过?”他那天带着自己的酒去孝敬了洪爷,连带着他那几个左膀右臂,都喝了酒壶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