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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是?”顾小碗疑惑地看着一旁垂头磨刀的阿拾问。
阿拾骑在长条凳上,前面空闲出来的半截上,放着一块长方魔石,他正磨着镰刀。
听得顾小碗的声音,才抬起头,看朝她手里的篮子,“挖了这么多。”
“运气好,从猴子洞那边过去,有不少。”顾小碗答着,一面朝着骂得十分认真投入的何望祖努了努嘴,“他怎了?”
阿拾闻言,顿时失笑,一面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他瞧着天气好,将裤衩子晾在那边的桃树下,不见了去。”
顾小碗听罢,心想何望祖也着实是小题大做,这村子里总共就几个人,谁会偷他的裤衩子?“哪个会要他的?想是叫风吹了去。”
阿拾继续说:“起先是这般认为的,可他去访,发现那树下有一串畜牲的脚印,他便认定是叫那些个畜牲进村子叼走了,可惜只访了半截路,就没了踪迹去,他一时上火,沿路骂回来,都好一阵子了,还没消停,你姐也来劝过了。”但并没有什么用,大家就不管他了。
顾小碗听了,也觉得好笑,“既是知道畜牲叼走了,何至于这么上火,难不成他这骂了那畜牲能听懂,心中羞愧与他还回来?”
“谁晓得呢?”阿拾摇头。
骂得唾沫横飞的何望祖终于看着了她,仿若看到了救星一般:“小姨,我怀疑是狐貍,那前面虽是没了足迹,可是一大股子熟悉的骚味。”狼也好,豺也好,怎么可能叼人的裤衩子?
这事儿像是狐貍能干出来的。
说起这狐貍的尿骚味,顾小碗至今还有些觉得反胃,不过并不觉得是狐貍,毕竟住了这么久,也没见着半只,便是在山里,去了那么多次,也只是上次回来遇到一只罢了。
不过倒是叫她想起了猴子洞里瞧见那小狗摸样的畜牲,便道:“我在猴子洞那里路过时,瞧见里头像是有什么幼崽,小狗一样,但不确定是小狗,有小就必然有大,你去瞧一瞧。”说到这里,她自己才意识到问题严重起来。
要是个小狼什么的,那岂不是说母狼就在附近,顿时觉得危机四伏,赶紧道:“我真是糊涂了,那要是小狼崽子可如何是好?”连忙又叫阿拾:“你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瞧一瞧。”
阿拾得了这话,也担心是狼,到了这村子附近养崽子,那可要命。于是连忙收了刀和磨刀石,收拾一回,几人便要去河边的猴子洞。
只不过这一折腾,那点暮色也彻底消散,整个村庄又重新笼罩在这黑色的寂静中。
他们手中那松油裹的火把,是这夜色里唯一的光芒。
几人这一折腾,大家也知道了猴子洞里如今住着狼,那狼还通灵性,偷走了何望祖的裤衩子去垫窝。
一时不免是有些人心惶惶的。
何望祖的裤衩子的确被垫窝了,猴子洞里也的确是有一只小狼崽子,顾小碗当时就没看错。
不过这洞里除了这只在干草和裤衩里躺着的小奶狼之外,压根就没有别的生物了。
甚至是足迹都没有。
“怎么回事?”几人面面相觑,如何也不相信何望祖的裤衩子是这只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狼崽子能叼回来的。
阿拾蹲在地上,手里拎着那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狼,“瞧着,也不像是狼,有些像是狗,又只有它一只,没准是跟狗生的,叫狼群给扔出来了。”任何物种都排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大家也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好心,将这小狼狗给捡回来,还专门铺了个窝将它安置在这猴子洞里?
正是好奇,阿拾忽然转过身,从猴子洞里快步出来,拿过何望祖手里的火把,朝着前面那河滩上一照,先入眼的是一对绿幽幽的眼睛,随后是一个让顾小碗特别讨厌的身影。
顾小碗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这就是那只偷东西就算了,还在他们包袱上撒尿的白毛狐貍。
只不过此刻这白毛狐貍略显狼狈,那曾经毛茸茸像是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如今湿漉漉的,全是水渍,四肢也满是泥土,嘴里还叼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鱼,一直挣扎着尾巴。
阿拾就是被这鱼尾巴甩动的声音惊动的。
如今大眼瞪小眼,顾小碗一行人愣住了,毕竟从这白毛狐貍的状态来看,不出意外的话,猴子洞里的小狼狗是它养的,何望祖的裤衩子也是它叼来的。
难怪何望祖会说闻到了狐貍的骚臭味。
在短暂的对视后,那白毛狐貍像是也回过神来了,立马就松了口,嘴巴里的鱼顺势掉在地上,继续做垂死挣扎。
而白毛狐貍则转过身,只是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不甘心地转过身来,便朝顾小碗一行人龇牙咧嘴。
“这倒是有意思了,狐貍养小狗崽子,还是头一遭见着。”阿拾忽然觉得有趣起来,这狐貍本就奸诈,居然养起了狼崽子,这倒是叫人十分意外,一时瞧它,倒也不是那样面目可憎了。
顾小碗也有些愣住了,“它这是什么意思,想叫咱们将小崽子归还么?”
何望祖虽说早前骂骂咧咧大半天,但现在听到他们俩的话,又见这白毛狐貍分明怕得要死,却还是没选择逃跑,很明显是想护着那小崽子的,到底还是个少年郎,那心也一时软了,开口说道:“要不算了,裤衩子穿不穿,也无所谓的。”
一面要从阿拾手里将小崽子拿过来,想还给狐貍。
但被阿拾拒绝了,“这崽子,咱们自己来养。”
自己养好啊!何望祖忽然又没那么想将崽子还给狐貍了。只是见着狐貍虎视眈眈地瞪着,分明就是不愿意放手。“可是,这狐貍怕是不会甘心,我听说这畜牲最记仇的,要是咱给带走了,它隔三差五到家里捣乱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