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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专门用来待着做这些粗活,以免伤手的。
刘有财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满掌心大小不一的伤痕,似才感觉到有些疼痛起来,苦笑着:“那东西精致,我这等粗人,怪舍不得的。”
“又不是值钱的玩意儿,麻都是自己做的,山上现成的,不过是要些工时罢了,你媳妇也学了,坏了就给你织新的,倒不必这般节省。”顾小碗说罢,也扫视了这一片田,“你如今怎么打算的?”
这稻谷也还没熟,不收吧,就这样泡在水里,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坏掉了。
收回去吧,全是秕谷,和那糠没个区别,只能拿来喂猪了。
这个问题叫刘有财面上又添了几分绝望:“还能怎样,辛苦伺候了一年,难道真让烂在这田里不是?田水放完后,再看看能否扶起来,实在不行,也管不得许多了,就大捆大捆扎一起,要发霉或是能继续活下去,看造化,反正到最后,都要收回去,咱吃不得,家里总归还有猪。”末了又添一句:“便宜那两头猪崽了。”
是了,还真能让烂在田里不是?
顾小碗家的田水本来在稻谷抽穗的时候就开始逐步放田水的,里面最多了两寸一层薄水了。
但是没想到昨日那一场大雨落下来,田里的水就满了。昨天抽了人来放田水,今朝是流干了七七八八,只不过既是田,正是因为那田底下本身就会有水不断渗透出来。
说来也奇怪,田里有水的时候,那田底下的水就不渗,没了水就自己渗出来,总是能保持着一二寸深
也是这样,那田里的水就好像是无止无尽。
若是此前,稻谷没被风吹断铺在田里,倒不打紧的,可是现在稻穗子都在水里泡着,实在叫人发愁。
她听到刘有财的话,也只能叹气附和:“接下来是只能看天意了。”
没想到这时候刘有财忽然表情严肃认真起来,“小姑奶,我同你讲一句,你万要记在心坎上。”一面扫视着这满地狼藉的庄稼,“今年的庄稼指望不上,村子里人怕是难以吃饱,到时候眼睛都要往山里头去的。可是你也瞧见了,别说是枝头上的果子,就是树枝昨儿也遭了秧,那山里头的野果子野菌子,怕也不如往年好了,到时候僧多粥少的,一人能分多少?何况去年又是到处山火,现在遭了这鬼天气,山里头能进嘴的就更少了,你们得了空,也别先顾着收拾新屋子,得往山里去才是。”
顾小碗其实昨晚搬这被褥去新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那时候和阿拾商量,地里能救的赶紧抓紧救一下,家里就先不要管,反正现在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了。
到底还是要顾着敷嘴。
只是村子里的果子被那暴雨打得满地都是,山里自然也是所剩无几了的。更何况山里靠着这些野果子生活的动物不少,所以他两个当时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地里。
地里有野茯苓野山药等等,这些东西挖回来好生贮存,能吃好久呢!
更何况到了冬月里,那野山笋也冒尖尖了,虽说是细细的,但是滋味好,做笋干泡菜都是好选择,更是那做龙须笋的好材料呢!
反正他两个是计划好,就算是不动那半山坡山窑洞里藏着的粮食,就到处打野回来,家里也是能吃饱的。
只是可惜了,忽然闹了这一回小天灾,地里的粮食大减半,早前各家答应好的收成分成,如今也不能作数了。
毕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饿死吧?
此刻叫顾小碗震惊的,是刘有财也考虑到了这一步,且还主动提醒自己,心下自然也受了他这情,“我省得,你也是要抓紧些,马上家里就要添一张嘴。你媳妇那里,日子也终究是要到了,这几日里,你若是要和村里人往山里去,就喊她到我家,我三姐四姐都在,若是真发动,她们俩照顾着,也省得你在外提心吊胆。”
刘有财得了这话,连忙起身朝她道谢,“那我两口子就厚着脸皮先赖你们些日子,只是小姑奶你千万放心,我刘有财虽是个浑人,但好歹我能分清楚,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是一辈子记着的。”
“不必讲这些了,我先去小滩坝收拾高粱,你也忙去。”顾小碗挥了挥手,从他身旁绕过去,告了辞。
等到小滩坝的时候,却见河水比早上他们出门时候又退了许多,孙家的枇杷子兄弟姊妹几个,都挽着袖子和裤腿,在前面那河边捞鱼。
那里有一个小分流,所以有一小股水流去前面那山缝里,他们几个搬了些石头木柴的,堵在那里抓鱼。
但水到底还是有些汹涌的,尤其时不时会忽然来急流,顾小碗便张口喊了一声:“枇杷子,你们几个小心些,别往里头去。”
几个兄弟姊妹手里都有撮箕鱼篓,一个个欲欲跃试,打算往那深处去。
只是现在河水深,轻而易举就能淹没他们的头顶。
枇杷子听罢,只抬头看了一眼,回着:“好!”
但是他几个兄弟姐妹明显是没有把顾小碗的话当一回事,还嫌弃她多管闲事,低声说道:“我娘说她家存了好多咸菜咸鱼,别以为她是好心,没准是怕我们把鱼都抓完了,到时候她没得鱼抓了。”
这是枇杷子的一个堂姐,声音并不小,叫枇杷子好生尴尬地看了顾小碗一眼,满目的歉意。
顾小碗自是听到了的,脸色一僵,心说自己何必多管闲事去?何况这孙家的,除了枇杷子一个,能有几个好角色?
也不知是不是怪顾四厢常在耳边叨念,顾小碗对于村子里的孙家吴家,以前只能说是无感,反正也没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