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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周苗借了店家的厨房,去给顾宝云熬药。
而顾宝云听得儿子的话,也是连忙朝顾小碗瞧过去,“你,你姓顾?”她们顾家没得个兄弟,一时便想,莫不是哪个姐妹家里的女儿,过继到了顾家去?
顾小碗却不知二姐心中竟是这么想的,点着头,“我是顾小碗。”
不想她说出这个名字后,这顾宝云母子俩顿时都被吓得连忙朝身后缩去,一脸恐慌地看着自己。
这反叫顾小碗不解,“你们,这是作甚?”自己的面目有这么可怖么?
明淮挡在他娘面前,慌慌张张地打量着顾小碗:“你,你莫要哄骗我们,你怎么可能是顾小碗?”
“我怎么不是?”顾小碗心中也纳闷。
哪里晓得她这话才问出,那顾宝云就捂脸哭起来,“你虽救我母子,可是你也不该去冒充我小妹,我那可怜的小妹,早就死在了大灾那一年,尸骨还是我亲自埋的。”
她这个话一说出来,反而是叫顾小碗自个儿给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顾小碗是你亲自埋的?”
没想到原本对她感激不已的明淮此刻也有些生气道:“是啊,我那小姨是我和母亲亲自埋的,就埋跟我祖母埋在了一处。你想冒充谁都好,怎么偏去冒充一个已故的人?”
“我真的是顾小碗。”此刻的顾小碗,忽然有些百口莫辩,心想自己若是同那明淮一般,身上有个什么胎记,只怕还好办。
但见这母子俩一副不信,还气恼自己冒充顾小碗的愤怒,只得压下心中的的疑惑:“我真的是顾小碗,爹娘孝期一过,我便去丫口镇寻四姐一家,正巧遇到姐夫叫贱人陷害,我们便都返回了红枫村,就再也没有离开村子过。”
顾宝云听得这话,半信半疑,“你没离开村子?那年大灾,你也留村子里了?”
顾小碗颔首:“四姐夫伤了腿,根本就走不得,一帮妇孺,能逃哪里去?索性我们就同阿拾师徒俩一并留了下来。对了当时还有马爷和马虎兄妹,不过他们如今死的死走的走。”说到此处,不禁是叹了口气。
顾宝云有些半信半疑,“你真的是老六?可当初那个又是谁?”私心里,当然更希望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当初同他们一家逃难的又是何人?
顾小碗何尝不好奇,当下只问起对方相貌来。
顾宝云嫁得远,男人又被拉去做了壮丁杳无音信,家中有年迈婆母和弱幼的儿子,她是一步走不得,爹娘去世的时候都没能来,对于这个小妹的映像就是个奶娃子。
所以当初看到一个年纪相逢,自称是顾小碗的小姑娘,自然是没有半点怀疑。
眼下听得顾小碗问起,只说了那人相貌如何等等。顾小碗听罢,又问如何找到顾宝云的?
说罢,只将村子里年纪相逢的小姑娘都细思了一遍,最后果真找到那么一个人来,“我晓得了,怕是村东的小瓶儿,她爹娘走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带她,只带走了她三个弟弟,她后来和村里别的人一并离开的。”
多半后面又遇着了旁的事,见到顾宝云后,就冒充顾小碗,得了庇佑。
正说着,周苗便端着药进来,顾宝云自是问起周苗是何人?
这边一答,少不得说起当初逃难的遭遇,又有她作证彻底证明了顾小碗的身份,几人自是抱头痛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说完了顾小碗他们这几年的经历,听说顾三草也在,顾宝云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回红枫村去。
又十二分的后悔,“此前一直把那姑娘错当成你,白白骗我我不少眼泪不说,我们还以为红枫村那一带都没人了,便也没想着要回去,不然何苦四处流落。”
顾小碗想起那明淮险些将她们俩卖了的事情,虽不知这样的勾当他是做了几次,又或是才开始做,但看着顾宝云的样子,显然并不知情。
因此虽好奇他们这几年如何生存的,但也没多问,只安慰着顾宝云许多话,叫她睡了,这才将明淮喊到走廊里去瞧瞧问。
“你从前也带人去那等地方么?”
明淮在确认顾小碗的身份后,早就晓得会有这一劫的。如今也只能老实交代,“我和娘虽说到这城里住了一年多,可便是想讨饭,也要先孝敬上面的大哥,更不要说旁的事情了,早的时候在码头边到能赚几个钱,但我娘身体越发不好,那银钱也只勉强度日,那土屋别瞧着破败,可是赁居的价格也不低,我这些日子见娘断了药,听得有人说那里能赚大钱,所以这些日子便开始蹲着,想碰一碰运气。”
说到这里,有些慌张地看朝顾小碗:“可我发誓,这活儿我从前真没做过,蹲了几日也没找着合适的人,今儿瞧见你们是外头来的,想碰一碰运气,谁知道……”他抓腮挠耳的,此刻只万般后悔,险些酿成大错,又怕他母亲知道气病。
只害怕地看着顾小碗:“小姨你千万要信我,我真是头一次做这生意,今儿也是头一次上门去。”
顾小碗见他着急,这话虽说半信半疑,但暂时也只能帮忙瞒着,“既是晓得你娘知道了会被气着,往后可莫要再做这昧良心的事情。”又想着他后背叫自己划伤了,一个晚上又是大悲大喜的,便道:“你且先去歇息吧。”
将人打发去了,自己也回房休息去。
周苗和她住一屋子,那顾宝云母子两一个屋子,不过那是个套间,顾宝云歇在里头,明淮睡在外间,也好照顾着他母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