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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顾小碗也多了两个兄长。
认了干亲,话语间就多了几分亲近,也是越聊越是有兴致,大概又说了他们这几年的发家之遇。
说起来,果真是命呢!那时候他们其实仅有的也就是顾小碗给的那点银钱了,打算从头再来,隔日就去买竹子自己扎竹排,先从小做起,哪怕是捕捕鱼也行,反正只要他们肯勤快,守着这么条大河,总不可能饿死。
谁知道鱼没捞几尾,倒是捞到几具尸体,身上绑着许多金银,尸体等候了好些天,无人来认领,几个兄弟就找个好地方给埋了。
而这些金银,就是他们起家的第一桶金。
左右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那大运来了怎么都拦不住,正好那时候老凤阳王又要修整这袁家湾,只觉得这么一片靠着河的地儿总是空着,无异于是有钱不会使。
只是城中各处势力都嫌弃这里是个狗啃过剩下的骨头,无肉可吃,谁都不愿意来沾惹,一时这事儿便停滞不行了。
所以差事无人领来,恰恰常玉山听得这袁家湾之事,担心这这里的人无处可去,所以他壮着胆子自告奋勇,托了关系到了凤阳王眼前,得了这份差事。
也是恰好这份差事在老凤阳王跟前叫人嫌弃,所以他主动要接,那凤阳王算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对他自是有几分欣赏之意,对于这袁家湾重建,也就处处大开方便之门。
要说常玉山本就是这做大事的呢!当下就乘着老凤阳王这股风扶摇直上,青龙帮就在这短时间里壮大起来了,做的生意也越来越多,如今码头上的生意,他们也参了不少。
现下听得顾小碗他们明日回去,那马如龙急得连道:“明日去往你们老家的,就是黑石头他们的船。”说完,眉头也蹙起来,“他们的船,还是不要去,再等两日,坐我们自己的船,岂不是更好?”而且他观顾小碗他们的行礼单薄,还打算到这袁家湾来露宿,只怕也是囊中羞涩。
于是当下大手一挥,“咱如今也是一家人,家中不是还有姐姐侄儿们许多么?待我明日去采买些礼物,到时候妹子一并与我们送过去。”
顾小碗本也没太着急走,只不过这不是惹了事吗,如今得了他们这话,自然是称好,唯独有些惋惜那订金。
而听到她当下就答应了不上明日的船,在几人没发现的时候,这常玉山和马如龙分明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要帮忙采买,顾小碗是连忙拒绝了。
那马如龙却是不听,反而趁热打铁道:“如今也算是自家人,叫着我说来,何必再回去那乡里去,倒不如将家里人都接来一处,这城里样样都有,岂不是更好?”
好是好,可是顾小碗她心里清楚,一没钱二没人,什么都要靠这才认下的干侄儿,终究不长久。
何况人家肯帮,那是人家的好心,自己岂能这样没皮没脸?再退一步说,那山里再怎么不好,可最起码安全。
这是别处保证不了的。
不过也没说,只笑道:“年轻的倒是想涌来城里,就是家里老人多,你们是知道的,没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愿意离开故土,我们若要来,他们嘴上虽是答应不说什么,可来了那心头固然也是不如意。如此倒也罢了,不如随了他们的心思,在乡下多待个几年,那时候指不定天下已经大定呢!”
话是如此,可天下大定,猴年马月的事情呢!眼下不算最开始那几个大藩王,就是各处的将军诸侯的,怕是三四十个都有了。
有的甚至占据着一座城池,也自称为王。
眼见月上中天,那顾宝云虽是歇下,但始终挂记着,毕竟不知道这常玉山等人是什么人物,可夜深人静又是吃酒,就生怕自家妹子和侄女吃了亏。
所以便请人去催促,喊来休息睡觉。
这时候晚饭也才散了。
只是顾小碗却没了半点睡意,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犹如梦里一般,真真切切体验了什么叫做大起大落。
分明早前她还担心那柳家来状告自己,索要钱财和赔偿,指不定还要自己下大狱去,吓得自己着急忙慌地便跑到这码头边上来,想着快些回到山里躲起来,便是什么都不害怕了。
哪里曾想,到了这袁家湾,竟是柳暗花明。一时想起这常玉山等人重情义,当初不过是自己那几两银子,他们便同自己这里认了干亲,往后有着他们几个,旁人想来也不敢将自己如何?算得上是有了大靠山。
然转而想起那柳家在这短短时间里帮忙找到了二姐的消息,又觉得有些恐惧,他们实在是手眼通天。眼下这青龙帮虽是蒸蒸日上,但终究是后起之秀,那根基未必稳扎。
若是因自己的事情连累了他们,实在不妥。
于是思来想去,隔日一早,只将银钱拿出来,喊了明淮交予那马如龙,又写了些采买单,请他帮忙。
这马如龙拿了采买单,只觉得十分诧异。别瞧他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然心思倒是细腻的,不然也不会跟着常玉山走到如今的。
当下心中就有了疑惑,去同常玉山说起。
常玉山一听,心里也想,莫不是顾小碗他们在这城中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然怎急匆匆地赶船呢?而且分明也有许多东西要采买,却不亲自去办。
因此晌午过后得了空闲来,便请顾小碗过去说话。
见了顾小碗精神不济,便晓得这马如龙只怕果真没有猜错,所以也不去拿话试探,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来:“小碗,你如今是我的干妹妹,同我这做大哥的还要见外什么?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在这城里遇到了什么为难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