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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样,他自然是说不出来是顾小碗打的。
只是姐弟俩都不知,朝阿拾是再三道谢,朱招娣问了都要什么伤药后,朱金贵蹲下来背着他爹,便回家去了。
至于那朱长福醒来后咿咿呀呀骂个什么,大家都听不清楚,也是落了个清净。
这是这对于顾家来说,到底是出了大事,顾小碗也趁机检查了一下仓库以及旁边的小屋子,只见除了这酒,就连自己好一阵子没看的醋缸,竟然有一缸都被舀去了半缸。
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醋都还要不得。
只是这个时候,苏玉春兄弟两个回来了,那明淮也晓得了她娘和三姨最近在家里,弄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所以自有她们各自的亲儿子去说。
不说还好,一说那顾宝云就坦白,“前几天,驴蛋儿他奶说,家里好久没有见着荤腥了,驴蛋儿他爹身体又不好,山里不敢去,河又下不得,我一听着心软,就叫他们下地窖里去,拿了五斤熏肉过去。”
明淮得了这话,好大个儿郎,但是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哀嚎起来,“我的个亲娘啊!你真是我的好亲娘,你总说咱日子苦,叫我说真是活该,可你自己乐意过苦日子,何必要搭上我们这一帮子人呢?我们这一帮人,没有一个是外人呀!”
他这一哀嚎,在院子里不敢走远的顾小碗反而愣住了。她知道明淮少年,有时候说话没个轻重,若是说得重了,怕她二姐接受不住。
哪里晓得,没听着她二姐哭,反而先是明淮哭嚎起来。
她急忙推门进去,却见明淮蹲坐在地上,无助地红着眼眶,一边愤怒地控诉着顾宝云:“我爹在的时候,咱家到底是多好,我是记不清楚了,可是我却也晓得我爹被抓去之前,也是留了不少家私的,就你要做这贤惠人,别人稍微留两滴狗尿,你就真信了人家艰难,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人送去。”
又说顾宝云,心软败光了家业不说,连带着他学堂都没能继续上,奶也没钱抓药看病。
顾小碗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明淮,“你说的,都是真的?”
明淮显然已经全然投入了自己愤怒的情绪中,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顾小碗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现在听到这话,所有的委屈更像是找到了一个起诉口,拉起顾小碗的裤腿就说:“小姨,那时候我生了歹心,险些将你们卖到那腌臜地儿去,的确是为了给我娘凑药钱,可本来是有药钱的,偏那隔壁的婆娘冲她一抹眼泪,说家里的娃儿想肉吃,她竟然就直接把钱给了人去。你说她好大方,自己的抓药的钱都舍得给别人,却不想想,那钱是我这个做亲儿子的,不知道在码头上背了多少货才得来的。”
他的情绪很明显已经是崩溃了,一边说一边拔开自己的衣裳,“您以为我这一身的伤疤都是怎么来的?我虽口口声声喊要加入那些个帮啊会的,但我从来不与人斗殴打架。”要不是为了两个铜板,跟人抢活儿干,能叫人打么?还有这肩膀上,全是扛沙袋扛出来的劳伤。
所以这一身的伤,都是因着那二两银钱来的。
若这些个钱,真花自己个儿身上,他是没二话说的,可偏叫他娘大方,送了旁人去!
第147章第147章
大抵是以前母子俩相依为命,她身体也不好,有什么苦累,明淮都不说。
所以眼下顾宝云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不免是有些心疼,又有些害怕,只忙跌跌撞撞上去扶住他,“狗娃子,你误会娘了,娘都是为了你好啊,想你上头的哥哥姐姐,没有一个养活的,算命的说要多做好事情,娘也是没法子。”
只是她这个解释,明淮却是不能接受的,反而退开身,叫她扑了个空,险些摔在地上。
有那一瞬,明淮还是不忍的,可想起母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后极有可能还要过这样的日子,忽觉得没了什么意思,惨然一笑:“那倘若要以这样的方式活着,倒不如叫我去死了好,干净些。也省得你这样祸害大家伙。”
说起这事儿,他越发是恼怒,“从前在家里,那是咱家的,你要怎么折腾,我也认了去,可是现在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咱们是寄人篱下啊?小姨心善,可你也不能不晓得分寸,反而理所应当。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大方送出去的这些东西,就算你儿子我没日没夜在地里劳作,怕也是一年能种出来的,再何况你我还要在这里吃喝住。”
顾宝云被吓着了,尤其是听着明淮说不如死了好,更是慌张,偏这时候闻讯来的顾四厢冲进来,就猛地将她从明淮身边推过去,“你真是要死了!怎就糊涂到这个地步来?这许多年来我就纳闷,二姐夫家中殷实,便是他不在家里了,你和你婆母两个便是不愿意做些简单的些针线活计,也能活得好好的,偏偏你总是叫苦,隔三差五喊人送话来,说是过不下去了,我只当是你们族里看着二姐夫不在了,欺负你孤儿寡母,感情原来是你自己作死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听着她过得苦,也是没少想办法补贴,但自己是家中孩子多,到底不是很顾得上,可是也曾为她艰难度日而彻夜难眠。
现在晓得了原委,顾四厢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尤其是晓得她还叫外人自己下地窖去拿肉,气得更是不打一处来,又见着明淮那一身触目惊心的疤痕,心疼不已,“好好的一个孩子,怎就托生到了你肚子里去,不叫你疼一分就算了,眼下你自己做了错事,还说是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