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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顾小碗不但没有劝着她,反叫她拉着手数落了顾四厢和明淮的各种不是。
直至秋秀家这头闹得太凶,顾小碗生怕出事,方掰开了她的手,“二姐,我言尽于此,你要是更执意来世,那你今儿就当我没来过,粮食我们会给你留着,自是能吃到哪日,一切都要看造化。”
然后撇开她匆匆跑来。
却是见着秋秀家这本不算大的土屋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了,各类炊具横七八竖,有的锅碗瓢盆甚至已经被摔得不能再使用,更将他们的被褥都给抱了出来,就这样扔在湿漉漉的地面。
周苗自己也弄得一身的泥泞,头发散乱,那个叫她又气又无奈的小叔这会儿叫她护在身后,只是周敬纯不会骂人,又是读书的,这会儿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只痛声怒斥着方家父子三个:“我就说,你们这样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个个都是那腌臜物,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便就觉得女儿家与你们是一样的,我要是生来做那范无咎谢必安,第一个就拿链子来将你们锁了去,下油锅,把你们这内外的腥臭都给炸个干净,方叫你们知道,女儿家也不是随意可辱骂的,别忘记了你们自己也是女儿家拿命生出来的。”
他的这怒斥在孩子和女人的哭声,以及方家父子的骂声里,显得格格不入,顾小碗听到之时,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又见着方小米扬着板凳要落在周苗和周敬纯的身上,忙快步跑过去,一把拉开方*小米:“你是糊涂了不是?有这个精神,下你家田里去。”又喝止住扯皮中的方小木与方几田,让他们将秋秀母子几个都放开。
随后给那秋秀递了个眼神,一把将方几田拉开,悄声劝着:“你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糊涂了不是?”
周苗在此,方几田只认为顾小碗来,就是帮亲的。所以听到她这话,并不在意,反而冷嘲热讽着:“怎么着?我家自己的事情,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顾小碗才不乐意管方家的破事,可秋秀现在既然要跟他们走,平日里也是走动着的,她当然要帮着秋秀一些。
当下也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哄着他道:“我倒没有那个闲工夫,只是觉得你今儿来闹,到底是多此一举,你也不想想,那方小日和方小目两个娃儿的身体里,流的是哪家的血?他们往后走到哪里去,不都是你方家的子孙后代么?”
说到这里,瞥见已经将孩子们带回那乱七八糟的屋子里的秋秀一眼,又道:“何况,有人白替你养孩子,你有什么不欢喜的?她又是做母亲的,说句难听的,你别不乐意,这女人带孩子,一辈子就真带孩子,可比不得男人,枕头空两天就过不得,就是寡妇疯婆也要拉一个来续弦。”
方几田不服气,哪怕顾小碗说的都有道理,但他看到那个此刻叫周苗扶着回去的周敬纯:“你这话说得过早,那死瘸子又是怎么回事?”眼下他之后悔,当初不该同意他留下来的。
不想顾小碗听了这话,不但不解释,反而笑起来,“所以我说你糊涂呢!你也晓得他是个瘸子,又十分文弱,哪个女人嫁了他,还要倒贴呢!秋秀又不糊涂,这往昔里给他点好脸色,不也就是图他平日里能帮忙照看着些罢了,他都是倒贴的,白白给你家看孩子,有何不好?”
她此刻是满口胡言,信口胡说,偏真言好理气头上的方几田又听不进去,反而是这些话,竟是叫他觉得到了心坎里。
所以也就趁热打铁道:“你也别觉得你们家这几个孩子大了不要人看着,你也不想想,那后山真来狼了什么的,还不得要周敬纯先吆喝一声?”
方几田沉默了,没有在说话,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顾小碗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到底要怎么样?
正是犹豫着怎么说服他是,他忽然问:“你们要往哪里去?当真是信不得马环?”
顾小碗点头,还未张口答话,方几田却忽然露出个冷笑来:“你们这样着急忙慌地走,是不是怕大家抢马环给你们留的金豆子?”
他这样说,顾小碗一点都不意外,毕竟那村子里,不少人跑到马环面前去拍马屁,是得了些金豆子的。
所以大家认为顾家得到的金豆子更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顾小碗白了他一眼,“金豆子金豆子?那金豆子现在能作甚?还不如两斤粮食叫人心里踏实。”随后拔腿就走,也留了话,“我要是你,可管不得这许多,现在靠着一口气把孩子抢回去,却也不想想,你家里还两个光棍汉子要说媳妇呢!这孩子回去了,难不成叫方小来,她愿意养么?”
想起小女儿,方几田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那哪里敢指望?又见着不远处横眉冷竖的两个儿子,他们俩都还没说媳妇呢!一时想着顾小碗家要走,那这好房屋不就闲下来了么?当即起了心思,问道:“你们几时走?赶紧同我说一声,那屋子留给小木小米做婚房正好。”
有了好房子大院子,还有顾家留下的那么多田地,害怕说不上媳妇么?
他心头一欢喜,当下以这两个儿子为重,一面又想起方小日和方小目两个孙子都被秋秀教坏了,与自家不亲,与其如此,倒不如安心给他们的两个叔叔娶媳妇,没准明年就能有两个孙子了。
到时候他就不稀罕这两个了。
而且顾小碗有句话也说得对,秋秀就是将这俩孙子带着走到哪天涯海角去,但仍旧都是他方家的血脉。
于是就看开了,不过走之前还是将秋秀骂了一顿,又说方小日兄弟两个是白眼狼,方小晶这个孙女是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