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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秋子那头,年轻气盛,也是有颗保家卫国的心思。现在是正儿八经入伍,不是上头随意来蛮横拉壮丁。
“那怎么行?”顾四厢一听,倏然站起身来,也顾不得管顾小碗了,一面往山洞那边爬去,一边念叨着:“这哪里行,他们明家如今就剩下他一个种了,那战场上去了,刀剑无眼的,二姐是为我而死的,我若是眼睁睁叫他去战场上,哪里对得起二姐?对得起明家?”
顾小碗以为,她去最多就是抓着明淮像是拽着自己一样劝说的,因此也没着急追去,在这里洗好衣裳晾着了,这才慢吞吞回去。
哪里晓得自己回去的时候,顾四厢已经捅破了天,整个小村落里乱糟糟一团,顾四厢和苏氏坐在一起哭,东门莺莺在她旁边也掉眼泪。
而明淮垂着头站在不远处不言语,站另外一边。
顾三草也在哭,手里则抓着苏秋子的衣襟不放。
但这还好,最惨的是孟先生,这会儿被孙家吴家的女人们逮着衣襟厮打,一边打一边骂:“老娘就说这读书人肚子里,全是一堆坏水,没得一个好货的,你们偏不信,还说他能教这教那的,如今都好,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他骗去了战场上。”
现场一片混乱,妇人们一个拽着扯着孟先生厮打,连他头上的方巾都掉了,她们家的儿子们则在一旁劝阻,何荆元也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这会儿坐在地上,疼得满脸的扭曲。
但效果并不是很大,反而是乱成了一团。
顾小碗吓得手里的盆‘砰’地一下落在地上,随后叫起来:“你们这是作甚?”
然而她的声音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孟先生仍旧是被围在中间,眼看着人都被扯得披头散发不像样子了,她慌忙朝四周瞧去,竟然不见阿拾他们,只问着呆住了的不平,“其他人呢?”
“问,问哪个?”不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事不关己,但她也没想到,孟先生怎么这样歹毒,借着读书的机会,居然劝人家的儿子去打仗,这不是叫人家绝后么?
“吴老大他们呢?还有阿拾呢?”顾小碗急问着,一边上去拉人,但是这些常年做管了体力活的妇人们,那力气可想而知,连她们的儿子都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也有可能,她们各家的儿子不敢用力拉扯,是生怕伤了她们。
但是顾小碗没有这个顾忌,见扯不动,忽然咚咚咚地爬上阿拾的树屋,随后拎着一条蛇下来,往他们人堆里就去,“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放蛇了!”
蛇是毒蛇,阿拾专门去抓来关在笼子里,隔三差五取毒液来制药的。
所以本来不怕蛇的众人见她这样豁得出去,立即都一哄而散。
毕竟听说被那毒蛇咬一口,就会立马断气的。
最后只剩下何望祖扶着衣衫褴褛,头发散披不成体统了的孟先生。
孟先生脸色惨白,左右肿胀,显然这慌乱之中,已经不知道谁砸了一拳,他这跄跄踉踉地在何望祖的搀扶下站起来,却正好对上顾小碗手里的那蛇头,顿时吓得他一个后退,又摔在了地上,“小碗,你……”
顾小碗这才收了蛇,从何望祖说道:“去拿笼子来。”
何望祖哦哦地应了声,跑回阿拾的树屋,取了关蛇的笼子来。
只是蛇虽然关进去了,争吵却还在继续,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孙吴两家女人和顾小碗的声音。
吴老三的女人拉着顾小碗评理,“小姨奶,你是长辈的,我们敬重你,你说一我们绝不说二,你说这姓孟的要教我们家娃儿读书写字,我们也高高兴兴送去了,还没叫他免费教,各家轮流管他一日三餐,可这倒是好,白花花的粮食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竟是要我的儿子去战场送命,我这儿子……”她话都没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吴老三家最大的儿子奎头,也才十二岁,哪里是上战场的年纪?孟先生怎么可能叫这样的孩子去送死?
顾小碗是不信的,正要询问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那奎头就不满地看朝他娘,随后和顾小碗解释着:“没有的事,是先生才没有劝我,是我自己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也是男儿郎,自然是要去战场上杀敌,不求建功立业,但求保护家小。”
说到这里,还带着稚气的声音也软了几分,“娘,这样的话,天下早早太平了,咱们就不用到处躲难了。”
其实就冲奎头这一番话,就能证明孟先生真的是个好先生。
可是偏偏,爱子心切的这些母亲么,此刻看到的只是儿子在听了孟先生的课后,就嚷着要去战场。
她们又如何能不气恼孟先生呢?
这是一场糊涂官司,说不清楚的,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好像谁也没有错。
不过好在,这奎头年纪小。所以顾小碗朝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夸赞着:“好孩子,你有这一份心已经极好了,只是你还是个孩子,现在的你不用想那许多,这些问题,都是大人们的问题,也别想着去什么战场,好好听你娘的话。”
奎头想是见他娘哭得难过,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也是大孩子了!”
他这话,得到了自己堂兄弟们的一并相应,个个都举着手高呼起来:“对,我们都是大孩子了!”还回头同自己的娘说:“往日你们说我们是做大哥的,要照顾弟妹,如今又说我们还小,那现在娘你们告诉我们,到底那句才是真?”
第177章第177章
只是这一片混乱的画面里,顾小碗忽然见着一个人影夹在了孙家和吴家的妇人们中间,她头发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