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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碗用力一推,果然便进了屋子里去,只见何麦香已经换好了衣裳,也梳好了头,整个人局促不安地坐在床边上,见了顾小碗眼底还是有些慌张地叫了一声:“小姨。”
顾小碗走过去与她并排着坐在一起,“你怎么回事?孙家和吴家的那些女人真动起手来,你不要命了不是?何况哪里轮得到你去替他挡?”又叹了口气,“你现在好好想一想,你娘若是反应过来了,那时候你在人群里,你要如何给她解释去?”
何麦香被她这一问,满脑子都是孟先生叫那帮妇人欺负的场面,气得把脖子一梗道:“要如何解释?小姨不是也看出来了么?我喜欢孟先生。”
看出来,但是没有得到求证,顾小碗更倾向于是自己想多了。
可现在听到何麦香亲口承认,顾小碗还所以有些缓不过来,当场愣住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将那惊讶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疯了不是?”
“小姨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我疯了?孟先生才华横溢,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何况是你常常挂在嘴里,说我们若是喜欢谁,就要说出口,莫要糊里糊涂地嫁人,白白蹉跎了青春。再有他未婚,我未嫁呢!”何麦香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起来,一面揣测起顾小碗不高兴的缘故,“难道小姨你嫌他长我许多岁么?那又有什么要紧的,人说三十而立,他这个年纪不是刚好么?反正我也不喜欢那种不成熟的人,整天咋咋呼呼的。”
顾小碗觉得全完了,她是教了他们,不要因为觉得年纪到了就糊里糊涂成婚,主要也要看自己喜不喜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一面问何麦香,“那孟先生知道你的心意么?”
何麦香闻言,脸上竟是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娇态来,“自然是知道的,我还替他缝了好几双袜子呢!”她甚至是有些惋惜,若不是在这山里,她还想给孟先生缝一身衣裳呢!他身上的都破了。
“他怎么说”顾小碗觉得,如今只是何麦香一往情深,对方无意,那倒也好办,自己能劝一劝的。
谁晓得这何麦香脸上竟还浮出两团红云来,娇羞地垂下头来,两手绞着袖子,竟有些就紧张,“他说,会娶我的,只是现在他除了教书,也挣不来什么束脩,就勉强能糊口,又不会下地,所以让我等他三年两载的。”想是开了话题,后面的话,何麦香越说越是顺口,便缓缓抬起头来,满怀期待地看着顾小碗,很明显是想得到顾小碗的祝福,“我想着这样也好,反正小姨也说,我年纪还小,晚几年嫁人刚好呢。”
她自顾地说,并没有发现顾小碗眼底那突如其来的愤怒,“所以眼下他要出去,正是为了我,毕竟这山里每日教这几个学生,的确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攒出成婚的银钱。可没想到她们这些女人,莫名其妙就来动手,我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自是要去帮忙的。”
然而,何麦香这些话说完后,迟迟没等得顾小碗的赞同,不免是叫她心头忐忑不安起来,正要询问,顾小碗忽然扭头来看着她,“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何麦香不解。
“你与孟先生互通心意。”顾小碗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何麦香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已经接受了,又因为谈及自己的感情,到底是羞涩的,并不怎么敢去看顾小碗的眼睛,只回着:“也是前两日的事情。”
这个答案叫顾小碗松了口气,她就怕何麦香与这孟先生都好一阵子了,自己却茫然不知,还跟她住在一棵树上,那就是自己的失职。
可她这口气明显是喘得太早了,因为这时候忽然听得何麦香说道:“不过,我已是孟先生的人。”
这话轻飘飘的,顾小碗却是整个人忽然间就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险些从床沿上摔下来。
何麦香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顾小碗如此她也能理解,只忙去扶住了她,“小姨,你别告诉旁人,我是信任你,才愿意与你说的。”
顾小碗只觉得自己心跳此刻过快,整个人气得止不住地发抖,因为她想起来了,前两日那孟先生犯了头疾,喝了不少药酒,正好又是轮到顾家这头管他的晚饭,他没下来,何麦香就自告奋勇去给他送了晚饭。
那药酒是烈酒泡制的,他借酒乱性?
偏那晚上自己吃完晚饭后,没像是往常那般回树屋休息,因为白日里阿拾他们才打了许多香椿和蕨菜来,为了方便晾晒,*就直接在槽子里搭了个灶火,直接在那里焯水,出了锅就将这些野菜都平铺在石头上,如此不过两天,就能干得差不多,收进山洞里去贮存着。
本来那天晚上也轮不到自己去,她们这些女人平日里也是分工劳作的,那晚上该是到郭巧巧,但郭巧巧要奶孩子,顾小碗便替了她,喊她早些去休息着。
自己则在槽子里同其他人忙了好晚才回去,倒头就睡,也不知那时候何麦香的动静。
“我不会告诉别人。”顾小碗现在觉得不止是自己的人发抖,声音好像也在发抖。尤其是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来解决这件事情后。
更叫她担心又害怕的是,已经两天了,两天了啊!现在自己给她吃什么药下去,都不能保证有效了。
她忽然担心地看朝何麦香的肚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哽咽着问她:“你真真是疯了,你们还未成婚,你就如此糊里糊涂把自己交出去,他现在要走了,到了外面是生是死,便是老天爷也难以料定的,若真有了孩子,你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