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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洪月有些慌起来,两手无措,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眼里更满是紧张,“我真的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您莫要与我计较。”不敢想,她竟是当真了,那以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本事,分明是她白占了自己的商行,哪里是自己得了她的便宜?
他心里胡乱想着,想起雀子说顾小碗会算计的话。然后想到了顾小碗将收散铜钱去下面的钱庄兑换金银,又做中间人引他们买下金家商行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只觉得好生恐怖,坚定地认为顾小碗是个心机深厚之人,那时候竟然就已经开始与自己做局了。
但是,这点上他还真误会了顾小碗,顾小碗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等擅运筹帷幄之人。
这一切其实不过巧合罢了。毕竟在眉州城之前,顾小碗都真心以为,会同洪月他们成为相互最信任的长期合作伙伴。
只不过想象总是被现实给无情击碎。
这时候,顾小碗叹了口气:“我还是更倾向于你此前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你若只是说与我开玩笑,那我眼下看着你们,真有些愧疚。”
“顾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洪月不懂,只觉得玄之又玄,云里雾里。
顾小碗终于等得这一壶水烧开了,自己重新冲了一杯新茶,然后叹着气,用一种极其遗憾的语气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长久合作的,最好如同兄弟姐妹那样亲密无间,可奈何在眉州城的时候,发现你居然贪图我的人,还想占了我的财产,没得法子,我只能提前防备,给你们吃了些东西。”
她自顾说着,不顾洪月等人忽然变得苍白的面容,“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没事,你们都会长命百岁的。当然了,这前提是,你们面对这一路上的流匪贼寇时,能活下来。”
雀子的身后,有人本能地开始抠喉咙,然后嗷嗷地干呕起来。
云二听得这声音,不禁抬眼望过去,颇有些毒舌:“都这么多天了,哪里还能吐得出来?你们也是在那蜀地安生日子过多了,脑子一个个都这样不好使,也不想想我们小姐一个人能当家立户,难道就真的只靠了崔家么?”
俗话说的好,打铁还要靠自身硬。
自己没得本事,就是什么崔家柳家帮扶,那也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雀子脸色灰败,添了一抹死气,‘啪嗒’地一声,直径跪了下来,“顾小姐,是我等有眼无珠。”一面愧疚地看了自家大哥洪月一眼,“也是我心蒙了猪油,跑到大哥跟前去说那些个胡话,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不高兴的,只管撒在我身上,与大哥同兄弟们是无关的。”
洪月没想到,雀子这个时候竟然将一切都揽去了身上,他哪里会不感动,扭过身,眼眶微红,“雀子……”
“大哥!是我对不起你。”雀子满目悔恨,“都是我有眼无珠,挑唆你和顾小姐之间的关系,是我害了大家。”说罢,便转身朝顾小碗砰砰地磕起头来:“顾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我是悉听尊便的,只求你放了我大哥他们。”
他的这一番操作和展现出来的兄弟之情,有些叫顾小碗瞠目结舌,甚至是怀疑雀子是个绿茶,不然表现力怎么会这样强呢?
目光颇为震惊:“我杀你们作甚,你们死了商队怎么办?好好的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只要你们不对我起歹心,指定能长命百岁呢!”
谁知道听到这话,原本砰砰磕着头的雀子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问,“你真的不会杀我们?”
看那模样,刚才是真以为顾小碗会马上报复他们,像是杀那些匪贼一样全杀了。
顾小碗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来,“我是有原则的,什么人都杀,和这些打家劫舍的匪贼有什么区别呢?我给你们吃点东西,不过是为了以防我人单力薄,到时候叫你们欺负罢了。”
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扫视了自己面前坐着的洪月:“可见我这防备之心,还是有用的。不然此刻该叫洪爷拿捏我了。”
洪月抿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又有些后悔,顾小碗不杀他们,也不早说清楚,一面暗自偷偷打量了满脸欣喜的雀子,想着自己刚才和诸位兄弟好不感动,多疑的心又开始缓缓升起。
像是早前怀疑顾小碗那般,此刻又开始怀疑起和自己出生入死的雀子,心说要不是他整日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自己怎么可能赌一时之气,跑到顾小碗面前说那等话呢?
而刚才他又一副愿意为了商队而死,求顾小碗放过自己和大家的样子,不知是叫多少人白白记了他的好人情。
但是即便此刻洪月心中起了疑心,但也不敢当着顾小碗的面说雀子的什么。更觉得自己仿佛今日才像是认识雀子真正的为人一般,如此擅于心计,只怕早就已经觊觎着自己这个位置了。
所以对于雀子,已是起了防备之心。
然雀子却不知,自己方才甘心情愿去死,以此来平息顾小碗的怒火,从而换取大家活命的话,却已是叫自己最崇拜的大哥离了心。
还高兴地朝顾小碗道谢这不杀之恩,转头又欣喜地看朝洪月,“大哥,顾小姐不会追究咱们了。”
想是大生大死大喜大悲都在这一时之间发生的,他过于欣喜若狂,所以没有察觉出洪月此刻看他的眼神,已是带了别样的光芒,反而雀跃地朝顾小碗继续道谢:“多谢顾小姐的慈悲,往后我们一定好好替顾小姐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