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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碗当然是愿意尊重她们的生活习性,但是她还是觉得人躺到床上去,方便检查一些。
此刻的雀已经开始了宫缩,正是疼得生不如死,哪里有精神站得起身,两条腿是颤颤巍巍的。
听得顾小碗说要躺下检查,也顾不得什么盘人的规矩了,只忙撇开手上的绳子,跌跌撞撞往床去。
其他人见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们也没见过汉人生孩子是躺着还是站着的。
反正就晓得顾小碗和阿拾一样,都是了不起的大夫,连痢疾这样的病症都能治。
也亏得是这样,这雀又经常活动,有时候顶着个大肚子,爬树都远比汪嫂子她们麻利。
所以宫口开得快,孩子生得更是顺畅,叫才准备给煮鸡蛋的汪嫂子惊了一下,“天菩萨,我这才把水烧上,她咋这样快,生娃儿跟下蛋一样?”
金花香听得好笑,又见甘彩霞和崔御水两个未婚女子都在边上,只没好气地捶打了她一下,“你真是没皮没脸,一张嘴说不出一句好话来,两个大姑娘在边边呢!”
汪嫂子不以为然,一面忙将鸡蛋下锅,一面嘿嘿笑道:“做女人的,都要经历这一回,我话虽是糙了些,但只愿她两个往后生娃也是下蛋一样轻松才好呢!”
这话崔御水和甘彩霞是没好意思在听的,自没在厨房里继续待。
而这雀生产顺利,孩子还十分健硕。只是她却有些不高兴,因为这孩子竟不是个女娃儿。
她生怕养大了,不能共情她们盘人女子的艰难,是个白眼狼。
次日竟是为此事忧心忡忡堵了奶。
可把顾小碗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想那样多作甚?孩子生下来白纸一张,御水难不成没教你们,人之初性本善,只要好生教养,孩子歪不了。”像是那种天生的恶种,少之又少!
一面给她按着穴疏通,一边开口说道:“我那侄女儿了没有奶,我一早听蔓说你半夜里就见了奶水,又多又好,孩子还吃不完,便想着对我家来讲,简直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的好事情,到时候是要拜托你连那孩子一并奶的,没想到你就为这些个不切实际的事情,伤自个儿。”
雀这奶水多,却因过份忧虑,孩子又吃不完,堵得难受发热,顾小碗已是给她喂了药,这会儿坐在床边,任由顾小碗帮忙按穴位,听着她想要让帮忙奶孩子的事情,一时意动,有几分高兴,也顾不上想以后这儿子会成什么样子。
只连忙道:“我倒是听姐姐们说,姑娘的家里来人了,却不晓得还有这一茬子事情,既如此怎不直接抱来,两个孩子一起吃,我也不会堵着了。”
若是能直接吃,顾小碗倒是欢喜,只是孩子害得吃一日的药呢!余下的日子,也还要每日吃三顿药。
当下只与她说明,见她又不排斥,愿意连那孩子一并奶,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不然还得为孩子的奶水奔波发愁。“你连他们的孩子一起喂,孩子就认你做个干娘,结个干亲,往后叫他也将你做娘来孝顺,还有你有个什么事情,也只管去找他夫妻两个,总不能白白给他们喂孩子。”
这件事情,雀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虽寨子里的人如今是完全接纳了他们,当将来的事情又如何好讲呢?
但现在自己给顾小碗的侄女家喂孩子,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以后真出什么事情,依照顾小碗在寨子里的威望,也能帮村一二。
不得不说,她倒是想得长远。
雀的奶疏通了,周苗的孩子也有奶娘了,她母子两个也逐渐好起来,顾小碗也终于是得了空。
本想问其他人,但都在忙着盖房子的事宜,又见周苗精神不错,索性直接问起她来,“你们如何到此处的?这两日忙,我也没顾得上仔细问,还有你与温书生,几时成的婚?咱最后一次信里,也不见你说过。对了,荣儿芈婆子可是帮忙送回去了?”她要问的太多了,还有其他都去哪里了?
周苗只道去年信送出去后,蜀中就开战了,他们合月城也没逃过。“我们原本都与郑大哥夫妻两个在杏花坞里,只是听得合月城快打起来,不放心家里头,便想着趁着城还没破,把家什伙都拉到村上去,不然真打来,砸坏烧坏,如何不心疼?哪里晓得运气不好,我们才到松香巷子,就忽然打起来了,旁的也顾不上,我们这一帮人,就跟着大家一起逃。”
那时候眉州城已经破了,庾家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他们便是在那时候遇到温书生父子两个的。
“我们瞧着蜀地只怕也待不下去了,听说是二世子不满范王爷偏心小世子,和别的人勾结。小姨你是不知道,那满地的疮痍,到处都是来不及掩埋的尸体,我和王管事瞧着,多半三年两载是安定不了的,倒不如寻你去。”周苗说,他们找人给郑家夫妻两个留了信,叫他们自去求生路,不必守着田地。
然后一行人就出了蜀地,往北而上。
竟然遇着了死灰复燃的青龙军。
也是这个时候,听得北方发生了天灾,到处又都下着大雨,还有那些原本活络的世家,都像是忽然遭受了什么挫折一般,紧闭门户,隐约有那销声匿迹的样子。
很是叫周苗奇怪。
顾小碗却一下听出来了,只怕是冰原上那一事,本就折损了各家多少人马财力,后来那台风吹去,也是死伤不少,各家可不就是元气大伤嘛。
短时间里,肯定经不起折腾。也不知少了他们掺和,这天下是不是会平定得更快些?
但周苗并不知晓此事,只继续说道:“我们便跟着青龙军走一起,莺莺她爹也还活着,正打算喊她二师兄去接她们娘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