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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碗到底也还是个二十不到的姑娘家,今日遇到的事情,也全然在她的预料之外,如今听着周苗问,还是有些没绷住,“我去道谢,就将我做妾室留下了,我好一番闹,才放我出来,只是我那时候只一心想着跑,伤了他家的人。”
这种事情,兴许在别人家,只当是破天的富贵砸到头上来,要是拒绝的话那实在是不知好歹。
甚至就像是柳先生夫妻所认为的那样,他们抬举顾小碗做妾,顾小碗该要磕头感恩戴德才对。
不过顾家这里不一样了,从一开始大家都以顾小碗做家中主人,毕竟都是去红枫村投靠她的,所以自然都是听她的,她的那些前世的意识,日日耳目濡染,多少也对大家有所影响。
因此那周苗一听,立即怒骂起来:“那姓柳的怎如此羞辱人?早知道,当初药死他得了。咱们虽是清贫,但也没有去给人做妾的道理。何况说的好听是妾,其实不过就是他夫妻两个的奴婢罢了。”
顾小碗赞同地应着:“我正是这样想的,我便是吃不得他那山珍海味,但我最起码不用日日看他人眼色生活,性命也在自己手里,不任由旁人拿捏。”
周苗骂了一回后,更担心柳家来报复,尤其是知道那柳先生真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不然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帮忙找到二姨他们?
所以收拾行李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等她两个这里收拾好,也顾不得要采买的许多生活物资,直接将包袱扔到元宝背上,就赶紧往码头边上去。
顾宝云并不知晓顾小碗在柳家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见大家行色匆匆,以为是西城的人寻麻烦来了。
只是到了码头边上,已是将近黄昏了,船只靠岸的倒是不少,却没有一艘是他们能去往肥头县那边的。
使了几个茶钱,明淮终于得了准话,“说明儿中午有一艘去肥头县的货船,也愿意拉牲口,只不过价钱有些高,小姨您看?”
“你再跑一趟,同他们说我们要去的。”现在有什么比性命重要?这船即便是明日午后才走,但也能比旱路快不几日。
只是问题来了,这码头边上到了晚上什么样子,他们都是有数的,这边停留不得,难道还返回东城去?
正犹豫着,周苗提醒道:“不如,我们还去袁家湾凑合一宿。”
那袁家湾就在河边,早前他们也是在那边过夜的,对比起这码头边上,那里的确安全不好,而且也无人打架斗殴。
只是这几年了,不知可还是能随意在滩上找地儿休息?
不过不管如何,先过去再说,等定了船的明淮赶来,四人一骡便往袁家湾去。
早前的时候,顾小碗记得此处还十分荒芜,除了边上的桑林里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家之外,河边的滩上都是无家可归的外乡人。
如今越发靠近了,虽说仍旧还能见到那一片片桑林,只是那河滩却不见了,竟然不知何时兴起了许多房屋,数条巷子阡陌交错,一片陌生。
“这里如今都住满了人,只怕这街头巷尾的,也不许叫人停留了。”顾小碗有些失望,一面问着明淮:“你们来这城中也一年多,可是晓得此处如今又是什么规矩?”
明淮摇着头:“我也不曾来过此处,自打一下船,就叫人引去了西城那边赁房子安顿,虽说也去码头做工,却也不知有这样一个地方。”
周苗也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如同当年一般,能在这河滩上凑合一夜不说,既安全又能节约银钱。“要不,先去看看有没有客栈吧?”
“嗯。”顾小碗颔首,总归是要有个落脚地的,他们三年轻倒是能找个角落歇一夜,可是二姐身子不好,不能叫她夜里受这河风之苦。
说罢,踏入了这袁家湾的地境,沿着一条小街往前走,街面倒是有些灯火,只是行人稀少,两边的门面也是半掩着,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家。
便找了个路人来打听,此处可是有客栈?
不想那人一听,看怪物一般打量着他们四人,“外乡来的吧?不知如今这袁家湾是我们青龙帮的地盘么?还客栈?此处住的都是我们青龙帮的人,你们要是想找落脚处,别的城区去。”
说罢,就要开始驱赶,叫他们别处去。
顾小碗他们不知道什么青龙帮,不过明淮的脸上明显是露出些崇拜,“想不到这里竟然是青龙帮的地盘!”一面迫不及待地与顾小碗几人介绍着:“我初来这城中,就听得这青龙帮的帮主是个厉害人物,从前原是河面渡船讨生活的,后叫奸人陷害,一无所有,却不想借此涅槃重生,建造了这青龙帮,如今码头上的好些堂口,都是他们青龙帮在做,听说手底下的兄弟有上千人呢!”
正说着,只见前头迎面来了一匹高头大马,几人忙让开身,随后只见那马走近了,上头坐着一个男子。
方才驱赶他们的那人忙摆出一副恭敬模样来,“小的见过三舵主。”好生恭敬。
那三舵主点了点头,原本并未给这小喽啰一个眼神的,只是看着这里一堆人,还有骡子,便多问了一句:“这是作甚?”
那小喽啰忙答:“不知哪里要饭的,竟还想到咱这里歇息。”
三舵主得话,语气有些不善,训斥起来。然并不是对顾小碗他们,反而像是对这小喽啰。“说了多少次,若是有人来借宿,只管领去大院里。”
小喽啰很委屈,小声解释着:“回三舵主的话,大院那边早就住满了,那些人也不肯走,就赖在那里了。叫小的说,以后不要管他们吃喝,自然就离开了,不然多少骗子懒汉专来咱这里骗吃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