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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御史放缓声音,徐徐引诱,“你如今一拿不出证据,二又被姓林的抓到了你证词中的漏洞,所以要是没法扳倒姓林的,你是没法替你孙子伸冤的。”
他看着张氏眼底缓缓浮上的恨意,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们御史台暂时是动不了林魏然,不过眼前这老太太若是做什么,与他们御史台可没有半分关系。
御史很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张老太太一人站在朱雀大街的牌匾下,苍老的脸上浮着浓烈的狠意,她颤颤巍巍地,很慢地,抬脚往前。
只是在经过一个巷子时,她又被人叫住了——“陈奶奶!”
巷子口站着个年轻女子,一身黑衣,面上最秾丽的便是那双上扬的凤眼,染着意外之色。
张氏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她,沙哑着嗓音问道:“你是谁?”
杨灵允咬唇笑了下:“陈奶奶,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扶苏的朋友啊,去年扶苏还向我借了五两银子呢。”
“扶苏……扶苏,”张氏似乎精神有些恍惚,念叨了两声眼底才变得清明了些,“你是扶苏的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灵允眼底闪过暗色,继而又道:“我这儿买点东西,没想到会碰到你……家中还好吧?扶苏走的时候还托我多照顾一下,只是当时扶苏沾了那杀人的罪……”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张氏激烈地打断了——“我孙子没有杀人!他是被姓成的害了!”
杨灵允扬了扬眉,意外道:“可扶苏去刺杀成凌前还跟我说,是因为成凌害了荷华,而他也是帮凶之一,所以他才要当众刺杀啊?”
激动之下的人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张氏在杨灵允的言语刺激下快步上前,扬手扇了她一巴掌,愤怒道:“胡说八道!陈荷华是自尽,扶苏跟她的死有什么关系?”
她这一巴掌力气足,杨灵允偏了头,用舌尖轻轻顶了顶痛意蔓延的右脸,喉咙里忽然挤出一声低笑:“扶苏当真什么都没告诉你?”
她慢慢转头看张氏,幽黑的眼底带着被激怒的冷意和恶劣:“我本来也没想说,可您实在太过分了。”
张氏下意识退了一步,眉心的沟壑愈发明显——她想要离开。
不过杨灵允伸手攥住了她,轻笑一声:“扶苏为什么会死,我可比您更清楚。陈荷华在成凌的引诱下沾上了寒食,陈扶苏倾家荡产地供着她吸寒食,甚至不惜向我们这些朋友借钱。”
“本来吧,这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可您日日对陈荷华辱骂甚至殴打,逼死了陈荷华……”
“闭嘴!”张氏瞪大了眼,拼命地想挣开桎梏。
杨灵允五指用力,死死地攥住她那华贵精致衣裳的宽袖,残忍又平静地继续说下去:“扶苏最疼爱荷华这个妹妹。可他最疼爱的妹妹,却因为他的疏忽被自己的奶奶逼死了。你说,扶苏该有多痛苦多绝望,才会选择与成凌同归于尽?”
天光照不进巷子,阴影笼罩住两人。
在张氏变得惊惧畏缩的眼神中,杨灵允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嘲讽:“所以啊,害死扶苏的不是成百万,不是县衙的官差,更不是刑部的官差。”
“是你呀,陈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