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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一听,简直要落泪。
莲姬是她的阿娘,也是繁荫国南将军徐望的舞姬,十五岁被其他官员当礼物,送给当时三十岁的父亲。
阿娘年轻时容貌清绝,舞艺倾城,十六岁生下她,楚楚自己只得传阿娘七分颜色。
她记得七八岁那会儿,还有好吃的和新衣服,只是阿娘经常要换上漂亮的服装,给父亲的客人献舞,有时会被客人留下,第二天回来总会一身的伤痕。
她那时不明白,老是问阿娘谁打了她,阿娘便忍不住流眼泪,抱着她:“没有谁,是娘自己摔的。”
她很少见到父亲,即便见到也只是匆匆的背影。
楚楚有时会疑惑地问阿娘:“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楚楚?为什么他不曾抱我,甚至不曾叫过我的名字?”
楚楚这个名字还是阿娘给她起的,外婆生前在的地方叫楚县,是阿娘一生想要回到的地方。
阿娘抚摸着她的头发:“楚楚这么可爱,怎会不喜欢。你父亲是大将军,有很多公务在身的,许是没有时间,许是其他姬妾子女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许是…”
阿娘转过头,语气哽咽:“他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心里是在乎楚楚的。”
楚楚有些不明白。
她感受不到的在乎,能算在乎吗?
不过,她没有追问,她不想让阿娘难堪,也不想打破自己的念想。
就算是自欺欺人,望梅止渴,好歹生活有了盼头。
直到她十二岁时,一向很少露面的父亲,突然掐着她的脸仔细看,说要把她送给梁王。
阿娘跪在他脚边,抱着他的大腿不断泣求,这是阿娘第一次违背父亲的要求。
父亲开始没理睬,阿娘便在他房门前,大冬天的夜里跪了一宿,最后父亲打消了念头,代价是阿娘膝盖落下病根,再也不能跳舞。
自此之后,府里给她们的伙食和供应越来越差,她们也被赶到了府中最角落的小杂屋。
阿娘还让她躲起来,不要在府里众人尤其是父亲面前露面。
虽然不知道阿娘为什么这么做,但父亲那时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点害怕,她便小心翼翼隐藏。
之后父亲果然忘记了她和阿娘,没再找过她们一次。
她一天天长大,阿娘一天天消瘦下去,有时候膝盖疼得走不了路。
府里给的银钱连吃喝尚且不够,哪有钱买别的?
楚楚想出去赚点钱,但府里规定女眷不能随意外出。
楚楚只好作罢。
今年她已经十七了,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只有这有这间逼仄的屋子,一日又一日。
床上的阿娘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楚楚赶紧放下手里的米汤,为她拍背顺气。
好一会儿,咳嗽才慢慢停下,阿娘捂着唇的掌心里,赫然一滩刺目的鲜红。
血?阿娘怎会咳血?
楚楚心下大惊:“娘,你的病…我去找大夫。”
她立刻站起来,跑出门外,想去找管家,让他去请大夫。
她跑一会儿,出了后院的门,觉察出不对,人少了大半,有几个丫鬟小厮慌慌张张在收拾东西:“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