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自陌生女子的善意,让她感觉身体没那么疼了,心里有了片刻宁静。
之前被纪衡欺辱时,最开始她满腔悲愤,竭力反抗,随着力气的消失,她心如死灰,只想趁早解脱,再后来,那些士兵…那些士兵轮番折磨她,她的意识似乎游离出了躯体,她什么都没想。
她只要一想,就活不下去了。
而这块饼,让她干涸破裂的心底,有什么在悄悄萌发滋长,世界不全是黑暗绝望的,还有人对她怀有善意。
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点,也足以感动她,让她对世界心怀期待。
到了吃饭的时间,那妇人扶着她去打饭,她才知道那妇人的名字,秋娘。
秋娘扶她走着,神情急切,怕晚了没饭。
“秋姐姐,你先去吧,不用管我。”楚楚拉开秋娘的手。
秋娘却执意搀着她,走向打饭的队伍:“姑娘,吃不到饭,要饿肚子的。”
楚楚眼睛一酸,阿娘从前也老担心她吃没吃饱。
可秋娘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同样处境窘迫,为何还要迁就她?
吃完煮的杂菜粥,到了下午。
士兵推着她们一行人,到了那个由许多破布隔开的帐篷。
那个是她噩梦的帐篷。
一个女子一个隔间。
士兵们陆陆续续进来……
她总是最晚被送回去的,伤得最重的。
回去后,营里的女子总会细心给她上药,还会给她留吃的。
楚楚发现,她们表情很少,话也不多,但总会默契地彼此照应,给受伤的和年幼的更多关怀。
连住处唯一那张床,她们都会让给她。
幸好看守的士兵也知道,床上躺着的算是病号,白天没有强拉她去干杂活。
她才有时间缓过来些,不至于直接被折磨死。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
楚楚渐渐从她们口中知道,军伎营中的女子基本都是东照罪臣的亲眷,大臣获罪以后,他们的女眷就会被流放到边境军营。
所以,她们都是因为她们的父亲、丈夫、儿子犯的罪而进来的,没有一个是因为她们自己犯了错。
没有一个!
她们是东照人,而楚楚自己是繁荫人,还是徐望的女儿,她们应当是仇视她的吧?
楚楚贪恋她们给的温暖,不敢让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享受着她们的好,她心里愧疚越来越多。
这天吃饭时,她问秋娘:“秋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秋娘愣了一下:“知道,营里管事的说过,说你是敌将徐望的女儿,将军吩咐,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让我们盯着你。”
她们早就知道?楚楚诧异,她们既然知道,又有纪衡的命令,为何还要对她好?
楚楚看着秋娘:“秋姐姐,那你们不恨我吗?我是你们的敌人,为什么还要照顾我?”
秋娘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什么敌人?都是苦命人,第一次见你时,你那般模样,可恨的是那帮猪狗不如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