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恭顺行礼:“拜见父亲,拜见母亲。”
父亲穿一身深褐色衣袍继续夹着菜,他随意朝她瞥了一眼:“抬头,你说你是我女儿?”
楚楚小心抬起头:“父亲,我是楚楚。”
父亲停下筷子,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了几眼:“好像有点眼熟,你生母是谁?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为什么不在府中?”
楚楚眼眶微红,攥紧拳头。
父亲果然已忘了她。
按下心中酸涩,她尽力镇定开口:“回父亲,我乃莲姬所出。乌南城破时,我和娘被困在城内,娘被东照军害…死了,我则被他们掳去。”
“莲姬?”他似在回忆。
这时一旁深绿华服的夫人出声:“我记得去年有段时间,城里在传,说老爷的女儿被东照军劫去。送到了军伎营中,被士兵们糟蹋,还被脱光衣服当众行刑,总之说的可难听了,想借此激老爷出兵,那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啊?”“就是她?”“那她岂非没了清白…”…
旁边站着的姬妾纷纷后退,有的一脸嫌弃,有的捂住口鼻,仿佛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楚楚指甲嵌入掌心,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哼!”父亲将筷子摔到桌子上:“原来是你。”
周围人立刻噤若寒蝉。
他阴沉着脸:“你把我徐望的脸都丢光了,给我和徐家带来多少耻笑,竟还敢来见我?”
“父亲,我…”楚楚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的第一句话,没有关心她为什么会被掳走?遭遇了什么?怎么回来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她丢了他的脸。
父亲走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脸颊:“你若知趣点,在东照军来之前,就该自我了断,保住贞洁。
现在你身子这么脏,除了辱没徐家门风,还有什么用?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把你送给梁王。”
他愤恨地瞪着她,随后把她甩在地上。
楚楚心如刀绞,眼泪溢出。
他怪她没有趁早去死,没有守好自己的清白,没有用性命去维护徐家和他的声誉。
他嫌她肮脏、无用,没有了利用价值,只是徐家的耻辱。
她抱住父亲的腿:“可我是父亲的女儿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父亲踢开她:“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徐家近两年唯一失去的女儿,在城郊往西十里的草屋后,你可以去那儿。”
父亲走出门外吩咐下人:“来人,把她扔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楚楚倒在地上神魂俱失,宛如纸人,任由下人将她抬着扔出了徐府大门。
此刻,她才清晰地知道,逃出来并不意味得救,枷锁无处不在,她可以改变地方,但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
她回不了家,她没有家。
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天空渐渐飘起雪花,她全身快要冻僵,突然出现一个人将她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