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洲蓦地睁开眼。
他的脸被按到另一侧,只能通过声音想象俞晚此时的样子。
俞晚直奔兴元帝面前,离他有一段距离时被拦住。
兴元帝见俞晚出现,皱了皱眉,示意侍卫放她近前来。
“俞待诏怎么来了?”
俞晚跪下,仰头看着面色沉沉的天子:“臣听闻陛下下旨在午门外杖毙沈大人,不知沈大人犯了什么错?”
兴元帝眼神一冷:“你是来为沈清洲求情的?”
“沈大人对臣有救命之恩,臣听到他出事不可能袖手旁观。臣很不解,沈大人查贪污、推新政,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尽心尽责。今日犯了什么错,责罚这般严重?”
“严重?”兴元帝一指沈清洲,“他欺君罔上,阳奉阴违,杖毙已经是朕念在他办差有功的份上,不然应当凌迟处死!”
“欺君?”俞晚面露疑惑。
兴元帝扫了孙岩一眼。
孙岩清清喉咙:“俞待诏,你不了解情况。沈清洲把陛下亲自发话打入诏狱的罪臣悄悄放走,以他人尸体代之。他身为锦麟卫北镇抚使,如此行径还不是欺君吗?受廷杖之刑已是陛下仁慈了……”
孙岩替兴元帝解释时,视线下意识落到跪在一处的谢杨身上。
俞晚敏锐察觉,随之望去,看清谢杨的模样不由一怔。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久,谢杨也衰老了许多,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时她与沈大人才认识不久,误会沈大人是对娘亲动手的人,心乱如麻走上街头,无意间撞见了沈大人抓人。
那人欲要动手被沈大人制服,大骂沈大人是助纣为虐的走狗,会遭报应。
眼前谢杨便是那人。
想想谢杨曾骂过沈大人的话,还有当时她的想法,再看此时,俞晚一颗心好似被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痛彻心扉。
别人看沈大人,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蔑视他,只因他是锦麟卫。她却知道他品性高洁,克制隐忍,如天上孤月令人心折。
俞晚用尽力气不去看沈清洲此时模样,仰头与兴元帝对视。
“臣听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你就退下吧。”俞晚的出现令盛怒的兴元帝情绪缓了缓,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
俞晚跪着没有动。
百官见状,悄悄交换着眼神。
俞待诏要为了沈清洲抗旨不成?要是这样,皇上会如何呢?
有人担忧,有人期待,气氛微妙又紧绷。
兴元帝眯了眯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俞待诏还有话说?”
“臣恳求陛下饶恕沈大人。”
“你觉得他没有错?”兴元帝声音微扬。
俞晚垂眼,抿了抿唇:“沈大人私自放走罪臣,确实有罪。”
“既有罪,你还要为他求情?”听俞晚承认沈清洲有罪,兴元帝气顺了些。
俞晚沉默一瞬,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高举于头顶,字字清晰传入百官耳中:“那日陛下赐臣玉如意,答应满足臣一个请求。臣现在有所求,求陛下饶恕沈大人。”
兴元帝紧紧盯着俞晚手中才给出去没多久的玉如意,一字字问:“俞待诏,你可知道这玉如意的价值?真的要以玉如意保下沈清洲性命?”
就为了一个目中无君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