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兴元帝清了清喉咙,“长乐侯,念你救阿晚有功,剩下的廷杖就免了。”
果然是阿晚为他求情了。
沈清洲拢了拢拳,头低下去:“谢陛下开恩。”
“下不为例。”兴元帝冷淡的声透着警告,“退下吧。”
“臣告退。”
沈清洲慢慢起身,倒退着离开。
兴元帝看向俞晚:“看到了,人没事。”
俞晚擦擦眼泪:“多谢陛下。”
兴元帝忍了忍,没忍住:“阿晚很看重长乐侯。”
他其实想说在意,并暗暗怀疑女儿喜欢那混账。
俞晚抬眸与兴元帝对视,眼神清澈,神色坦然:“沈大人是臣的救命恩人。之前我做寇姑娘,做俞公子时,为素不相识之人奔波遇险尚且不言悔,对救命恩人遇险怎么会无动于衷?”
说到这,她面露狐疑:“莫非陛下怀疑臣对沈大人有男女之情?”
兴元帝顿觉尴尬。
是他太庸俗了,怎么能按常理揣测阿晚。
“阿晚误会了,朕没这么想。哦,既然回来了,不如等用过晚膳再出宫。”
昭阳长公主知道俞晚不愿,替她婉拒:“宫里规矩多,今天折腾了大半日,还是让阿晚去臣妹那儿歇歇吧,以后随时都能进宫来。”
兴元帝一听也是,不再强留。
出了宫门,俞晚与昭阳长公主上了马车,车行不久追上了步行的沈清洲。
昭阳长公主体贴吩咐车夫停车:“阿晚去问问长乐侯可有马车,若是没有,就让他坐这辆车回侯府。”
“多谢姑母。”
俞晚下了马车,走向沈清洲:“沈大人。”
沈清洲停下脚步,看身着素色长裙的少女快步走来,目光停在她隐隐泛红的眼尾处。
第一次,沈清洲觉得自己卑劣。
他竟然因为阿晚为他落泪而感到欢喜。
相比之下,那伤处传来的疼痛,以及大庭广众之下被褪下衣裤杖打的屈辱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俞姑娘——”沈清洲迟疑了一下,“还是……公主殿下?”
他尚不清楚,父女见面后达成了什么约定。
“没有什么公主殿下,沈大人叫我俞姑娘就是。”俞晚从沈清洲神色间看不出伤势如何,抿了抿唇问,“我是不是去迟了?”
今早在胡同外被沈大人拦住,他们就定好了说辞,等沈大人被问话时便承认在南下时知道了她的身份。
倘若没有这趟南下,一旦寇姑娘是俞公子这件事暴露,沈大人否认知道她真实身份很难取信于那人,而若承认,这种性质的欺君之罪就不是能轻易揭过的了。
南下之行救了落水的她,给了认下此事最好的机会。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沈清洲不觉扬唇:“只挨了三下。”
停了停,他轻声道:“只是三十杖,我受得住,俞姑娘不该为我求情的。”
“锦麟卫指挥使冯年对沈大人并不友善,有他监刑,三十杖下来去掉半条命也有可能。”
三十杖往死里打,是能打死人的。冯年不敢要沈大人的命,让他吃大苦头却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