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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安公主即将嫁到兴庆府去了,卯娘心情最是复杂,一来她与淳安公主是多久的闺中密友,心中自然不舍。二?来,她哥哥谢宣就是闻金金这件事不知道?还能瞒多久?公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若是不慎被官家知道?了,会不会降罪下来?谢家又该如何应对?呢?
卯娘头?上忽然一痛,抬眉一看却见李从庚手中的折扇柄近在眼前?,他轻笑道?:“小小的年纪,脸要皱成包子褶了。”
“喂,从庚哥哥,这几日一天?比一天?凉了,你怎么还时时拿把折扇在手上?你不怕冷吗?”卯娘问道?。
“我?附庸风雅呀。”李从庚继续笑道?,“打从宫中回来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是怎么了?”
“哎!姑娘家的心事你还打听?”卯娘一筹莫展道?。
“说出来听听,没准儿我?能帮上忙呢。”李从庚道?。
“公主嫁去北边,发现哥哥的身份怎么办?”卯娘抬眸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从庚又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说道?:“担心他?这不是杞人忧天?吗?这世上还有你哥哥搞不定的事情?”
卯娘心中顿时一阵清明,也对?,她的哥哥最厉害了。
汴京之役大捷,打发了兀目人,恰逢淳安公主风光大嫁,宫中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谢壑作为礼部尚书忙的头?脚倒悬,所有需要跟兴庆府对?接事宜,他都亲自找谢宣,为的也是多与谢宣相处一会儿。
谢宣有了由头?,跑宁国府勤快的什么似的,甚至把谢钊放在宁国府小住。
惠娘对?这个胖墩墩的小孙子喜爱极了,每日里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直撑的小家伙肚歪。
然而,无忧无虑的谢钊最近也有了烦心事,他到了换牙的时候,本来挺爱说笑的小小子最近深沉了不少,生怕被旁人看到他缺牙了!甚不威武!
众人对?小家伙的变化?又怜又笑,青衡每日从国子监散学回来,都要逗一逗这个憨憨的弟弟,或是拿着编织精巧的蝈蝈笼子,或是拿块蜜糖雪酥,总要逗得他开口说话才算,坏心眼的很,谢钊上了几次当之后学精了,开始到处躲着哥哥,就连祖母新做了点心,他也是悄悄拿了躲起来吃。
但小家伙在熙州野惯了,登高?上梯的闲不住,抱着新出锅的点心就往外跑,一直爬到围墙上才善罢甘休,他一边遮挡着小嘴一边啃点心,随从在下面劝道?:“小祖宗,下来吃,下来吃吧,小的们不看你。”
哼!谢钊才不信呢,随从的嘴骗人的鬼!
谢钊骑坐在围墙上嘟囔道?:“都闪远点,再喊我?就跳到那边去!可烦!”
随从们连忙摇手道:“可别!小祖宗,那边就不是宁国府了,小的们不打扰您了,您慢慢吃,别去那边耍。”说着,随从们自觉的退到假山后面,仔细观察着谢钊的一举一动,没办法?,家主宠的厉害,他们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谢钊知道?随从们没有走远,只是躲到假山后面在偷偷看他,无趣的很。他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会跳墙?!
谢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仰头?哐当栽下墙头?,小厮们惊飞魂了,忙喊道?:“我?的祖宗!”边喊边朝墙头?这边跑。
墙的那头?一声惊雷起,谢钊的哭声冲破云霄!直入天际!
隔壁杨家的侍从亦被惊了一跳,纷纷跑过来察看,见是一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正?坐在花丛里放声大哭,皆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压到我?的花了!”一道?脆生生甜津津的女童音乍然从谢钊耳边响起,让他暂时忘记了摔得生疼的屁股墩儿,呆呆愣愣的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菱袄,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谢钊立马收回哭声,打了个哭嗝,将脑袋扭到一旁去,说道?:“对?……对?不起,我?赔你!”
“爱哭鬼,你怎么赔?”小姑娘真?的很气,她养了一年的金丝菊,好不容易开花了,却被这个煞风景的一屁股压扁!
谢钊摇了摇头?,辩解道?:“我?是小将军,才不是爱哭鬼!”他回过头?去可怜巴巴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又扭过头?去说道?,“会赔你的,我?阿爹有钱!”
“我?不要钱,就要花!”小姑娘莫名有点委屈,坚持己见道?,“还有,你怎么侧对?着人说话,很不礼貌哎!”
谢钊想起自己刚刚磕掉的门牙,瘪了瘪嘴,更伤心了!他丑了,他是一个丑小孩了,他不愿意让人知道?!
难受,想哭,但他才不在人前?哭呢,扭过头?去才可以哭!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小姑娘看他又哭了,更气了!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明明她的花被他弄坏了!她也想哭!
于?是,两个小家伙背对?着背,放声大哭起来。
谢宣赶到杨府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不觉有些好笑,然后俯身将谢钊从地上提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耐心问道?:“摔哪儿了?”
谢钊这会儿见了他爹,正?不好意思?呢,只?将小脸儿埋在他爹的肩窝里,怎么都不肯说话,小鼻子一抽搭一抽搭的,好不委屈。
杨家大郎将自己的宝贝乖乖女也扶了起来,笑着问道?:“那小子摔疼了哭,你哭什么?”
“爹爹,我?的金丝菊被他压烂了!”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控诉道?。
谢宣放眼望去,果然,一支扁扁的金丝菊凄凄的贴在地上,确实没眼看了,他满含歉意的开口说道?:“小子无状,着实对?不住了,宁国府的花园里有这个品类,待会儿我?命人送几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