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见蔺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由问道:“相公深得官家信任,为何也会萌生归园田居之意?”
蔺冕失落的?摇了?摇头,却是不肯多说,外人都道他跟官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实际到底如何,他心中有数。便是前几日后宫跟前朝一并?嚷嚷着劝诫官家停止西六州的?开边垦荒,官家表面虽然支持他,反对了?此等言论,但他还是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官家态度的?松动。
这种裂缝一旦产生,只会越裂越大。
新政前途渺茫啊,只是他心中埋下?了?隐忧,并?不足为外人道也。
蔺祈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刚从河北道回来就来我这里?”
谢徽笑道:“害,不是恰好看到翰林官去西六州主?持乡试吗?我想我哥了?,如果我是翰林官就好了?,也可以去西六州走一走了?。”
蔺祈叹息道:“汴京迁去西六州的?军户着实不少,同?名同?姓的?亦不在少数,少不得仔细查验一番,一来二去就费了?些功夫,你也莫急,终归会寻到的?。”
谢徽抓锄头的?手微微一紧,他倒不是急,而是生怕他最后找到的?只是……罢了?,不想晦气的?事儿,阿兄一定会好好的?,他拼着命挣下?这份家业,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吗?
如今好日子?是有了?,可是面对空洞洞的?偌大府宅,他确实更喜欢待在军营里,军营里人多热闹。
蔺祈知?他只是想家了?,也不戳破,只命人取来最烈的?烧刀子?,与他对饮了?起来,将军配烈酒不正相宜吗?
谢徽没有多想,一口饮下?,咳咳……呛的?脸都红了?,平息半晌后,他喘着粗气道:“未料相公如此豪爽。”
蔺祈也被烧刀子?辣得喉咙一紧,只是他能装,一张脸虽然微微泛红但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模样,甚至他还能抽出功夫来问谢徽道:“你饮不了?烈酒?”
谢徽果断点了?点头道:“九酝春就可以了?。”
蔺祈从善如流,命人将烧刀子撤下去,换了?九酝春来。
二人饮至深夜,蔺祈突然说道:“你这次在河北道露了大脸,治得兀目人嗷嗷叫,又加上平定南疆的?功绩,官家有给你封公的意思。”
“嗯。”谢徽淡淡道,反应十分平平。
蔺祈疑惑道:“你不开心?”
谢徽轻轻摇了摇头道:“君王赏识是我等之幸,怎么会不开心呢?”
夜已深,谢徽饮罢最后一口九酝春,起身告辞。
御街之上,空旷寥落,月影稀疏,谢徽骑着马慢慢往家的?方?向溜达,其实那?也算不得家,只是他的?宅子?,这次封赏下?来估计还得换地方?,换更大的?宅子?。
他真正的?家在汴京府界,有一排青砖房,年?少的?时?候母亲曾经说过,将来他们弟兄三人每人分两间成家立业用,可是后来战事频频,父亲战死了?,二哥也战死了?,侄子?们也战死了?,家里只剩长兄长嫂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