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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散,谢壑乘上宁国府的马车,溜溜达达的往家走,此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两?侧寂静无声,暖黄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店铺屋檐下,照亮马车前行的路。
他回到家时,家人还未睡,齐齐坐在堂中,等候他归来呢。
谢壑往怀中一摸,摸到一块微凉丝滑之物,他淡笑着取出,塞给谢宣道?:“给,官家特特赏给你的,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也没有啦,只?是做了一首诗,官家听的乐呵,已?经赏了我一把乌骨泥金扇了。”说着,谢宣将把玩了一天的折扇又掏了出来,显摆道?,“爹爹看呀,官家说我是谢家放春郎。”
谢徽笑着将今日丰乐楼里的事说了一遍。
谢壑闻言拍了拍谢宣的小脑袋瓜道?:“你倒是乖觉。”
谢宣剥开红绫子,里面的香气已?经扑鼻而来,他也不?吃独食,将小小的一块点心平均掰成六份,主打一个人人有份。
薛氏和谢老汉受宠若惊,直觉这是天大的好日子,他们何德何能也吃上了御赐点心,忙用双手掬着,连点碎渣都舍不?得掉。
惠娘见谢宣爱吃,便?推拒道?:“你吃吧。”
谢宣道?:“阿娘不?吃怎么?知?道?味道?如何?阿娘不?知?其味怎么?做得出来?”
惠娘接过他手中的糕点道?:“我的儿,这御赐之物可不?兴仿做。”
谢宣玩笑道?:“那就等我想吃了就去考进士,考一次吃一回,考一次吃一回,岂不?便?宜?”
众人皆哄堂大笑道?:“你就可就捣乱吧,看主考官把你叉出去不?!”
惠娘吃完手里的点心,见谢壑微微带着醉意,她将提前做好的杏花饮子端了上来,递到他面前道?:“里面添了些解酒的,郎君饮上一盏吧。”
谢壑从善如流,接过杯盏,见饮子上浮动的杏花煞是可爱,不?由多看了一眼,待品尝时不?小心滑到了嘴里,冰冰凉凉的,甚为?消酒解热,他颇感惊讶的看着惠娘。
惠娘道?:“丰乐楼里新定制了一批模子,大小都有,我瞧着此物精巧新奇便?试用了一番,如今看郎君这般模样,便?知?今天的饮子做的不?错。”
以假乱真,确实?心思高妙,谁道?天底下只?有穆府会?做杏花饮子,最好喝的杏花饮子明明在他谢家。
琼林宴后,诸多外府进士要回乡探亲,少不?得又是一番宴饮游乐。
雀金楼基本承包了例届新科进士的宴席,除非手头特别拮据的,否则谁不?愿在天下第一楼里举办宴会?,风光又体面。
可今年真是邪了门了,状元、榜眼、探花,新科一甲进士没一个在雀金楼预定宴席的。
嗯……一甲进士嘛,就算手头拮据点,雀金楼也不?是不?可通融的,与贵人结个善缘嘛,何乐而不?为??不?至于一个都不?来雀金楼吧,着人仔细一打听才知?新科一甲三人没一个是寒门子弟,而且他们都十分默契的在一家叫“丰乐楼”的酒楼定了宴席。
丰乐楼?金长庆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他不?禁问道?:“新科状元姓谢,可是从熙州来的?”
底下的人道?:“正是呢。”
金长庆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等他抽出空来亦去丰乐楼尝尝佳肴,看看与熙州的有何不?同?之处?
惠娘也万万没想到除了自家郎君的状元宴,榜眼和探花也在丰乐楼里定了酒席。
蔺冕笑道?:“咱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哪儿宴请不?是宴请呢?”
听他如是说,惠娘少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亲自操持此事,毕竟机会?难得嘛。
一家人入住宁国府之后,再也不?需要她额外掏钱补贴家用,她从熙州带了不?少银子来,一时堆在她手里也不?能下小的,索性盘下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酒楼,打算好好经营。
是以这些日子都在忙丰乐楼的改造,总算在金榜揭榜之前将丰乐楼改装好了,如今正好可以打开大门做生?意。
有了状元宴托底,够她招揽不?少食客呢。
如今陆道?白?、蔺冕、裴逸安等人都来凑热闹,她得抓住机会?将丰乐楼的口碑打出去,日后即便?汴京城里酒肆林立,也有她丰乐楼的立足之地,所以宴席上的大事小情,皆马虎不?得。
惠娘一时忙的头脚倒悬,有时倒比谢壑这个状元郎还忙呢。
官宦子弟在考取进士之后,需要复试才能正式授予官职的,这些在谢壑和蔺冕眼里根本不?成问题,在谢瑞那里便?成了老大难。
景元帝特令负责复试的官员考食禄之家子弟的策论水平,不?试诗赋,一直在诗赋上下功夫的谢瑞顿时两?眼一抹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谢瑞在考场上吭哧瘪肚半晌,挤不?出半句经邦致用之言,只?堆砌些不?知?所云的华丽辞藻凑数。
景元帝一看试卷,也黑了脸,心道?:这样的庸人是怎么?考上进士的?!又一想此人到底是官宦子弟,也不?好太刻薄苛待,于是他略一思忖,朱笔一挥批阅道?:“赐同?贡士出身。”
考核结果在吏部大门外一公布,有爱凑热闹的一瞧,忍俊不?禁道?:“真真是千古奇闻,听说过赐同?进士出身的,没听说过赐同?贡士出身的,这不?就说明当初谢瑞能金榜题名多亏投生?了个豪家吗?!我要是他啊,宁可不?中,也别这么?丢人现眼!哈哈哈哈!高还是官家高!”
临安侯谢靡知?道?复试结果之后,臊的躲在府里好几?天没有出门,没成想谢徽天天在家门口放爆竹,逢人就说:“祖坟冒青烟了,家里子嗣出息,哎,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子是状元郎呢?!那可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