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修缮未完的廊亭在狂风中轰然坍塌。
萧云铮只觉心底也有一块地方随之塌陷。
柔和的月光洒在殷灵栖面上,她抬手懒懒揉散一头长发,支着身子坐起来,盯着萧云铮的眼睛,眼底蔓开笑意慢慢朝他靠近。
呼吸一瞬间停滞。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而后开始不受控制急促跳动。
那是一种久违的,令萧云铮陌生的感觉。
仅仅是一瞬间,就在那一瞬之间,他找回了未尽的尘缘中遗失的心跳。
那是来自久远的前世,刻骨铭心的痕迹。
陌生的感觉让他感到不适。萧云铮微微一怔,忽然自榻边退后几步,同公主隔开距离。
“他们想不到,身边有别枝寒这等善用奇毒、医术精湛的医者,公主根本不会轻易中毒。”
“经此一事,前来朝觐的万邦使团内乱,人人自危,驿馆失火一事的嫌疑尚未撇干净,即便有心做小动作,值此风口浪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辽内斗,代钦指控特穆尔动的手,借机发挥想动摇继承者的地位,闹得难堪。为此,和亲一事便由大辽主动开口撤回,亦免去了大晟的麻烦。”
他眼睫一敛,避开殷灵栖的目光:“公主一石多鸟,心思了得。”
“世子也不赖,一开始便看出了真相,为防被旁人察觉蹊跷,才会阻止代钦将我带走的罢。”
“不怕臣揭发你?”萧云铮道。
殷灵栖笑了笑:“于世子而言,揭发我能给世子带去什么好处?你我结怨多年,这事儿若是捅破了,除了能一报私怨给殿下出口气以外,对于大晟没有任何好处。”
少女轻启丹唇,语调慵懒,有如午夜幽会时情人在耳畔呢喃:
“世子啊,眼下,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像一株淬有剧毒的娇花,危险而娇艳诱人。
萧云铮一言不发。
“怎么,还在同本宫置气?”殷灵栖微微蹙了蹙眉:“开年以来,你遇到本宫就没见过好脸色,本宫哪里又得罪萧世子了?”
“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匹,臣怎敢对公主心存异议。”
“你不敢吗?你有什么不敢的?萧世子以下犯上的事没少做吧。”
殷灵栖掀开衾被,起身下榻,身着寝衣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
授受不亲,萧云铮下意识想避开,殷灵栖的话却快他一步。
“譬如今夜,世子殿下这般克己复礼之人,也会罔顾礼法,夜闯深闺。”
萧云铮喉结滚动了下,顿住脚步,思绪有些乱。
他的确是在雾刃禀报偏殿伏击未果的那一刻,情急之下未经理智思索,下意识便想赶去栖凰殿救人。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皇城司一众人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
萧云铮面色越发深沉凝重。
“又生气了?”殷灵栖打量着他,“没那么严重,你不说我不说,谁知世子今夜进过我的寝殿,世子的名节还在,放心吧。”
“住口。”他眉头紧皱,岔开话题,“接下来公主打算做什么。”
“借病金蝉脱壳,查一查纵火案咯。”
“你觉得是人为纵火?”萧云铮问。
“当然。”殷灵栖钻回衾被里,“帮个忙把窗户关上,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