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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可畏积毁销骨,毁去一个人轻而易举。他想看到皇妹声势打倒,想看到她颓丧欲绝、坐立不安的模样。
可殷灵栖一如既往言笑晏晏,言辞振振有理,反倒令殷承恪感到坐立不安了。
“妖,妍也,媚也,色美而善为妖态。说我是妖孽,我是吗?”
她掀起眼帘,看着坐在桌对面的萧云铮,一双盈盈秋水眸里撩起钩子,眼神湿润,眼尾勾着点儿笑,又坏又媚。
“我是吗?”她又问了声,探脚自桌底悄悄地越过去,足尖勾着萧云铮腿部弧度玩了起来,自他脚踝处慢慢悠悠地往上滑。
萧云铮捏着茶盅的指节蓦地一顿。
杯口轻颤,洒了几滴茶水。
他眸色沉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胡闹,她好大的胆子!
殷灵栖支着下颌同旁人说笑,桌底下仍抵着对面晃晃悠悠磨蹭着撩拨,间歇时得了空看一眼死对头,读懂了他的口型:“胡闹。”
胡闹。
殷灵栖琢磨着这两个字,坏心思地玩了起来。
手指一松,茶盅便随着桌面沟壑里流动的水漂至对面了。
王府幕僚低声耳语:“二殿下还是藏些锋芒,那日,属下见萧世子同昭懿公主似是交情匪浅……”
“交情匪浅?”殷承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嘲讽道:“你抬眼看看,萧徵冷着张脸,肯施舍她一个眼色吗?他二人针锋相对多年,积怨已久,而今不过一时兴起玩玩罢了。你以为萧徵能看得上她?她配吗!”
曲水流觞,说话间茶盅已绕了一圈漂至对面。
足尖滑至两腿间,勾着内侧抵至膝头,殷灵栖抬起下颌点了点,示意他接下。
萧云铮视若无睹,任由茶盅自眼底漂走。
殷承恪看在眼中,心底暗爽,同幕僚继续低语嘲讽。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你可知当初父皇为何直接越过萧氏,给昭懿定了齐聿白?因为父皇也知萧氏看不上昭懿这等货色。辅国公府有忤逆天家的胆量与本事,若真走了明路拒了,皇室难免要因为昭懿一人辱没整个皇族的颜面。”
“殿下所言极是。”幕僚附和道,“男人嘛,大都如此,一时兴起玩玩,腻了便会换了。”
眼见那只不起眼的小茶盅混在杯盘碟碗间,自对面漂走,又重新漂回自己这儿,殷灵栖蹙了下眉,有脾气了。
足尖抵着大腿里侧报复性的重重踩了一脚,收腿缩回——
脚踝猛地被人按住了。
手掌似铁鉗,生硬有力,紧紧扣住她将欲撤回的脚踝,带着往上走了走。
飘飘悠悠的目光一定,这才注意到那只茶盅已经被萧云铮神不知鬼不觉给换了。
说她是心地诡谲的狐狸,谁才是狐狸?
午后日头正盛,秋阳晒得人心燥得慌。
手掌紧攥着脚踝,掌心的热意透过净袜烧到她肌肤上。
殷灵栖捏起团扇,扇了扇风,驱散眼角泛起的那点儿热。
太子坐她身侧,凉风呼呼直往衣领里灌,被扇得冻得哆嗦了下。
“松手。”殷灵栖递了个眼神示意。
萧云铮没理会,继续视若无睹。